于是就干脆住在了宫外,先前跟土地一块买下的那间宽阔的简屋之中。
闲来无事,就易容一番上街游玩。
住在外头不比在贾府和皇宫,吃喝什么都要花钱,天庭有规定神仙在凡间不能用仙法假充货币,以免扰乱人间物货流通的秩序,土地明里暗里说他将自己攒的钱花了干净——当然,这老头在凡间不知多少年,就捡一些掉土里的珍贵药材卖钱,也不知赚了多少银子。但白吃白拿,始终有些不妥,被这么念着念着,孙悟空终于决定出门做点什么营生。
他混迹三界这么多年,人人都觉得他是跟哪咤、红孩儿一样把“闯祸精”三个大字贴脑门儿上的人物,提来只论武,不论文。
曾经有一回,猪八戒问唐僧为什么总是喜欢以理服人,难道不知道就有一些人不讲理吗?唐僧嗫嚅着半天没有说话。小白龙鼻子一嗤,说:“要是能以武服人,谁要以理服人?你这猪真没眼力见,看把咱们师父弄得脸红成什么样了?”
实话实说,人一旦会武功,基本上讲不讲理都无所谓了。众仙家对他误解颇深,以为他是一个没有文化的猴子,只是他从来没有需要将文化派上用场的时候。
他在斜月三星洞,学得最扎实的不是武功,而是道法。
孙悟空换上一身道袍,贴了两撇胡子,脑门一张狗皮膏药,支着龙飞凤舞的写着“算命”两字的长幡,再提一张板凳,一张方桌,笔墨纸砚一副,就这么出门了。
长安街干这一行的不少,生儿生女,捉鬼驱邪,婚丧嫁娶,人人都要来算上一算,图个上天庇佑理得心安。同行太多,路口的地方已经被挤满了,孙悟空找了个阴凉地,人流少,但也算来得早,挤进了这条热闹的街一段。
“先生算命吗?”
一个头戴方帽,两眼深凹,瘦得衣服撑起来仿佛风舞幡飞,唯有肩胛骨铁骨铮铮立着的书生打扮的人走到孙悟空桌前,指了指他挂着的那顶幡。
“算啊。怎么不算?”
“多少钱一卦?”
“一两银子,婚丧嫁娶,考试登科,前尘后生,统统给你算干净。”孙悟空在这观察了有一阵,一两银子算是这儿行情的平均数,算这么多,可以说是非常合理的价格了。
瘦书生捂住胸口,倒退一步:“这么贵?”
头一个上门问价,岂能就这么放人跑了?孙悟空毫无犹豫伸出五根手指:“五百文?”
瘦书生摇头:“贵。”
孙悟空又砍一半:“两百文。”
瘦书生叹口气:“贵了。”
孙悟空皱起眉头:“一百文?”
“唔,这倒算是很便宜的价格了,”书生犹豫片刻,摇了摇头道,“可是,对我来说还是太贵了。”
从一两银子砍到一百文,要换做别的行当早就当做砸场子的赶人走了,可是这生意无本万利,再则,苍蝇肉也是肉,孙悟空思索一番,道:“那你能出多少?”
书生伸出右手的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