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着,说道:“正道关于魂体修炼的记载甚少,倒是魔道中,有个叫煅魂的,对修复神魂极为擅长。”“只是,这人亦正亦邪,行踪不定,不知要去何处寻他。”“不必,让别人来我不放心。”谢翎没说,煅魂已在黎青手下转世一事,即便他还活着,谢翎也不可能把她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魔修。穆青霜见他已有打算,不禁追问:“那……你打算?”“以魂补魂。”谢翎垂眸,仿佛在说杯中之酒,云淡风轻。直到此时,穆青霜才真正放下敌意和戒备,对这小师侄正眼相看。黎青近来总是在昏睡和间歇清醒中沉浮,以至于有时候,她分不清哪是现实,哪儿是梦境。高阶修士是不会做梦的,而黎青不但接连做了,还异常逼真。有一次,她梦到了来此之前,在天界,景珩紧紧掐住她的脖子,不说窒息,好似只要再多用一分力气,就能直接给她掐断。她那向来寡淡、鲜有情绪的脸都涨成紫红色,面部表情十分狰狞。黎青便清楚地知晓,那是梦。虽然,每一丝情绪、每一缕感受都如此真实,她还是毫不怀疑,因为她清晰记得,那时候,景珩只是捏住他下颚,并不曾掐住她脖颈。而窒息感受和当时一样,理智告诉她,景珩上神根本不需要掐她,单凭气势威压,就能让人踹不上气。因而,梦境中的人虽表情狰狞,心中却是淡定的。黎青栖息在梦中人身上,就如同附身在牵线木偶上一样。镇静的看他们演戏。虽然每一分痛楚,都感同身受。直到,视野中的景珩变成了谢翎。青色瞳仁变成她熟悉的颜色,面上苍白退去,变成了健康的麦色肌肤。那掐住她脖子的手,就和前几天端着碗喂药的手,一模一样。强烈的窒息感包围着她,太久不能喘息,黎青开始出现幻觉。她看见,那张脸上,涌起残忍的笑意。其中冷意,竟和当年在神道宗修士脸上见得,如出一辙。看她的眼神中,满是杀意和不屑。对,是不屑,就像他们看那些魔物时一样,如同凡人看向蝼蚁。不!蝼蚁也是生命,黎青开始奋力挣扎,使出全身力气抵抗。她不服!更不甘!凭什么,这些人就能随便定义旁物的死活!口口声声说魔物造孽,杀戮太重,天理不容。孰知,你们联合起来,才是杀戮最重的魔。当“正道”修士全都扛起了伏魔大刀,那些从未作恶的小精怪,便成了刀下冤魂。谁说,锄强扶弱的“弱”一定要是人?以往,只是凡人在妖魔鬼怪手下,没多少反抗之力,才需要侠士扶弱。可如今世道,人人得以诛魔,那些弱小精怪反倒没了抗衡之力,谁又能规定,到底哪方是“弱”?!强烈的不甘从黎青体内最深处升腾,一股她从未见过的强力冲向谢翎,而谢翎依然紧紧掐住她脖子,手如铁钳,在她怪力冲击下,手上、脸上、脖颈直到能看见的肌肤上,全是涌动的黑色纹路。一双眼睛,也变得猩红,正是上一世他走火入魔的样子。黎青不由心神巨震,冲天神力顿时凝固,随后滔天反噬之力向她袭来。来自神魂深处的痛楚好似能将她撕裂,黎青感觉整个身体都在急速下坠,犹如跌入炼狱。烈火焚身。一双带着清凉之意的手覆在她额头上。黎青犹如捉住最后一丝救赎,紧紧抓住这跟救命稻草,下坠感才得以稍缓。她抵住铺面热浪,勉强睁开眼睛。透过因热气而扭曲的空间,清晰的看见谢翎担忧的神色。听他柔声安抚:“别怕,有我在。不论到哪儿,我都陪着你。”他栖身而下,一把将她护在怀中,二人一同向深渊跌去。“不!”黎青骇然惊醒。赫然发现,她正躺在谢翎怀中,对方一只手揽着她腰身,将她紧紧固定在身前,如梦中护着她的姿势一样。另一只手,就搭在她额头上。丝丝凉意正从这只手涌进她眉心。黎青浑身冷汗,醒后如同梦中同样的姿势,更是让她难以脱离梦境。她凝着眉头,大口喘息,双眼眯起,不想让谢翎看清其中神色。“梦到了什么?”谢翎伸出两指,轻柔着她眉心,继续输入安抚之力,替她捋顺体内狂躁的灵力。“呼~”黎青还在大口喘气,平日里若是谢翎抱她,她都会很快挣脱,而此时,这怀抱难得给她一丝安全感,窝在其中,喘息地如脱水的鱼儿。谢翎又把她抱得更紧一些,试图通过肢体的触碰,将她拉回现实。另一只手为她擦着冷汗,瞬势而下,停在她背上,轻轻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