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项链价值差不多国内市区一套房,余宸明怎么可能顶一套房在脖子上逛大街,看秀结束就摘下来了。只留了衣服和帽子穿在身上,在外头又穿了一件大衣,看起来显得日常了一些。但杰森看起来有些遗憾,说他儿子刚才对你的look赞不绝口,他却没看到——然后顺手从腰带上抽下一条印花丝巾,给他系在了脖子上;瞬间让一套略微沉闷的黑色装扮点上了亮色。
杰森打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就有这个上手打扮人的习惯,余宸明想起那个坐在会场椅子上低头在膝盖上写谱子的阿尼多斯,觉得这对父子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感谢地贴了贴杰森的脸颊,和对方告别。
等回到这边,柳越正沉沉地望着他。
余宸明因为把他晾在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和他介绍了一下杰森。柳越不知道杰森是谁,但那几个人坐在今天看秀时候最前面的位置,就在灯光下他的视线又落回那印花围巾上是鲜红的、看上去应该不是真实存在的花朵,好像是虞美人,又如同罂粟。
柳越几乎要被那抹红灼伤眼睛。真奇怪,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不过两个胳膊,他却觉得好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挂着有些勉强的笑,指了指一个僻静的咖啡店:“我们要不要去那里坐坐?”
余宸明当然没有问题,但是john看了看时间,说晚上六点左右oth那边有个小聚会,时间剩得不多了。
刘思思连忙说,耽误不了太久,只是叙叙旧。余宸明也觉得john好像说得有点过了,晚上那个聚会去不去都可以,要不刚才杰森就会拽着他一起走了——john好像有点太警惕柳越了;余宸明看着他因为穿着夹克而显得很宽的背影,好笑地觉得就像是要张开翅膀的鸡妈妈。
云颢是不是出来之前跟他嘱咐了什么?但这里又不会突然冒出那位红头发先生把他拉上车带走。
余宸明拍了拍john的胳膊,说:“不着急。”然后走到柳越身边,抬起脸说:“走吧。”
他们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两人面对面,刘思思和化妆师坐了另外一桌,john则跟摄影师去停车场开车了。傍晚的气温逐渐变低,阳光斜射在桌子上,如同一团浸在凉水里的火。
柳越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真的分化成oga了。”
在余宸明刚才靠近他的那一刻,他就嗅到了那股玫瑰香味,寡淡得像是有人拿着骨朵在他手上擦过。如果他不是刻意留意,兴许就会这样错过。
他当然听说过余宸明分化的事,热搜挂了那么多天,而公关手法好得令刘思思都忍不住感叹,真不愧是梦端。哪怕是公众人物,其第二性别也受法律保护,所以余宸明的第二性别就成了一个大家心知肚明,但又未有定论的事。
余宸明没想到柳越一上来先说这事,摸了摸脸,说:“我也没想到”
柳越放在桌面下的手微微攥紧,脱口而出:“那你现在还和那个金主在一起,是吗?”
这下,余宸明本能地皱起了眉头,身体本能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前面问问第二性别,在他看来不算是什么隐私,对认识的人可以说出去——但是柳越这句话就显然过界了。曾经他们关系还算可以的队友,可现在已经不是了。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余宸明直视着柳越的眼睛,选择用问题回答问题,“那你现在还和杨景维在一起吗?”
柳越瑟缩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余宸明忽然感到很冷,桌面被夕阳染成红色的,但他伸手撑在桌上,却只能摸到铁制的冰凉。原来他以为他们的关系还算可以的——但眼下的这谈话,却令他真正意识到了,原来他们早就不是队友、甚至也不再像是朋友了。
好吧,这确实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余宸明只是有些无话可说,于是打算站起身,找一个借口,结束这次即将可能演变得更糟糕的谈话。
但柳越看他要走,一下着急地抓住了他的手臂:“抱歉,我不是想要——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了!”
余宸明反应了一下,随即震惊地看向柳越:——他在说什么?没有和杨景维在一起了?
柳越有些不自然地辩解着:“我们曾经只是各取所需,但是现在,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了我,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余宸明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什么叫各取所需,你们难道不应该是真爱吗?不就是因为杨景维“不再像以前那样了”,所以你们才有机会住在一起,平等地了解彼此,深深爱上对方“没有其他办法”,这话为什么说的好像是杨景维对你来说已经没用了——不对啊,小说里不是这样写的啊!
可柳越脸上的窘迫却不是装出来的。余宸明深呼吸:不行,冷静一下。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和他记忆里小说不一样的情节,对吧?比如他不是beta是oga,比如他这个前期的小炮灰和大反派结婚了。
这个世界是会变化的,那么,是因为他做了什么,所以引发了蝴蝶效应?
可是,在柳越刚刚开口告诉他这件事之前,他自觉并没有做什么影响两位男主感情线的事;他和柳越已经很久不联系了,简直就是不相交的平行线。反而,云颢对于杨家的压迫,杨景维的失势,这都和他记忆里的一样,因此他便以为一切都在按着小说剧情在推进,甚至昨天john还警告过他,柳越还和杨景维保持着联系那么,柳越在对他说谎?
余宸明心头泛起一阵轻微的酸涩,垂下眼,真情实感地说:“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