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是握笔的这还算是一句人话。林凤仙心道,嘴上却是越发的得理不饶人:“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从没有将我放在眼中,既然如此,以后我自然也不会顾忌你,你娘亲是什么样的人,你心中有数,我是怎样的人,你应该也清楚,我不求一个公道,只是你既然早已经选择了旁观,以后就别插手!”只要这个男人不管家中的事,这夏家还就没有她搞不定的人,方氏,不过就是一只纸老虎,不堪一击,至于两个小鬼,那更是不值一提。夏凌峰闻言没有答话,沉默间,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夏凌峰大踏步的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而去,却是看到夏江,小小的身子,握着大大的舂米杵在舂米。夏凌峰脸更加黑了,他走过去,握紧了夏江手中的舂米杵,“大郎,这舂米的活,岂是你做的?”说罢,他便去抽夏江手中的舂米杵,夏江倔强着一张脸,双手握紧了,但终究是没有夏凌峰力气大,舂米杵被他夺了去。“我的儿啊……”方氏扑了过来,抱住了夏江,将他的手展示给夏凌峰看,“你瞧瞧,大郎这双手,都红了。”“他这手是用来握笔杆子的啊,岂能够做这些粗活,若是弄伤了手,岂不是害了他一辈子!”方氏涕泪俱下,夏凌峰抬眼看向夏江,问他怎么回事,夏江却是咬着牙,一言不发,好一个倔强的少年。“可以可以,这演技可以,看来我倒是小瞧了你。”林凤仙见状在一旁鼓起掌来,瞧瞧这委屈倔强的人儿,这下她的恶妇名声算是坐实了。“林氏,你真是一个恶妇,你竟然……”“你竟然逼迫一个十岁的文弱少年去舂米,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人!”林凤仙抢先将方氏要说的话说完,然后展示起自己的双手来,“我也只有十六岁啊,来,你们来瞧瞧我的手。”夏凌峰下意识的看了她的双手一眼,目光一凝,惊愕的看向林凤仙。那双手,上面一道道的裂痕,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若是单单只将一双手拿出来,哪里像是一个不足十六岁的姑娘,这双手,比一旁方氏的手还要苍老的多。“你本来就是山里姑娘,若不是凌峰娶了你,你怕早就饿死了,怎能跟我家大郎比,我家大郎以后要读书考状元,你呢?”方氏不服气的反驳。“娘!”夏凌峰大声叫住了她,制止她再说下去!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因为对她无爱,他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这些,他想着自己的父母都不是坏人,应该不会苛待于她。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每次看到她,她都会慌忙的将手放进袖笼,原来是不想要让他看到她的手么?“以后家中的米,都拿去吴老二家碾,不必用手舂。”夏凌峰说了一句,拿起舂米杵舂起米来。他是一个男人,是家中的壮劳力,可这舂米杵在他的手中也是沉重的,舂了几百下之后,他便开始大汗淋漓,他不知道,林凤仙一个的瘦弱的姑娘,是怎么样日复一日拿起这舂米杵舂米的。他心中浓浓的愧疚感涌了上来,这一日,是他做的饭。林凤仙终于上了饭桌,她端起一碗白米饭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竟然掉了泪。这白米饭可真香啊,比前世吃的那些白米饭还要香,可好笑的是,从前的她天天做饭,却从没吃过一餐、自己做的白米饭。每次,她都是将舂米石桶底部剩余的那些碎米混合起来,给自己另蒸一碗饭糙米饭,夏家人吃饭的时候,她从不上桌子,只是在一旁伺候着,给他们盛饭,端茶倒水。今日,她坐在这桌子上,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不是夏家的奴仆,亦不是夏家的丫鬟。发现夏凌峰久久的盯着林凤仙看,方氏便也扫了她一眼,见到她眼角的泪,她忍不住又嘟囔了起来,“吃个饭哭什么哭,难道以前没让你吃过吗?”“以前您让我吃过吗?我第一次来您家,刚拿起筷子吃呢,您就跟我说,大户人家,媳妇都是该候着公婆吃饭的,好容易您们吃完了,该我吃了吧,您又说我舂米桶里面剩了太多的剩米,就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现在我想要问问您,夏家的门户究竟有多大呀?”林凤仙转头看向方氏,方氏无言以对。夏家算什么大户,不过就是家中出了两个读书人,在村中有一点地位而已,家中不过二十亩田,在村中顶多只能够算是富户,比起真正的士绅地主来,家境差远了。可是方氏这一身臭毛病,可不比大户人家的太太们少。问题是家中使唤不起丫鬟呀,唯有一个林凤仙,被她可劲的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