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皇帝!
他只需要一句话、一个命令,总能激励一些人,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或许慢一点,但不会错失良机。
大帐之外的不远处,郭勋安坐于马上,面前是神机营下辖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军。
“去年去剿匪,今年没有去!”
郭勋骑着马在这神机营五千巡视着,用上了他最大的音量嘶吼着。
“但是今年,陛下来检阅你们操练得如何了!”郭勋面红耳赤,“个个都是拿饷银的泼才!你们的银子,每年定数,是不是都拿到了?”
“有!”
“是!”
郭勋恶狠狠地说道:“老子是侯爷,你们营中的将官,谁克扣了你们的饷银,谁贪了你们的钱?陛下就在那里,告诉本侯爷!”
话问得有点傻,于是底下只有一片回复:“没有!”
“饷银给足,专心操练,陛下要来巡营了,你们敢给本侯爷丢脸吗?”
“不敢!”
“陛下一年花了几十万两银子在你们身上,等会能看到什么操行,全看你们这帮泼才表现怎么样!”郭勋声嘶力竭,“哪一营、哪一冲、哪一衡、哪一乘歪瓜裂枣,本侯爷会瞪大眼睛瞧着!”
他顿了一下,吊着嗓子吼道:“本侯爷已经操练你们两年了!本侯爷还没回国策会议里去!明年就是重设三大营的最后一年,本侯爷看看是谁挡着本侯爷的路!那是不共戴天之仇!”
武定侯用他“特别”的方式鼓舞着士气,声音传到大帐之中,朱厚熜听得眉角直跳。
罢了罢了,他管不了这么细。
巡营仪式也不过是让众将官确认了陛下亲临,知道陛下对于京营的重视。
队列行进效果如何、兵器演练效果如何、小队对拼的门道在哪里,朱厚熜一概不知。
看着热热闹闹,像模像样。
可他也有他想传达的内容。
演练结束,朱厚熜骑上了马。
这没什么,当会计去草原旅游时骑过,来到这个时空也不是没接触过。皇帝要骑马,营中自然早就备好了良驹。
但朱厚熜毕竟没有靠别人的牵引,自己牵着缰绳来到了将士面前。
马上要进入虚岁十七年龄的皇帝血气方刚,他按住马蹄,在郭勋等人的簇拥下停在了乌泱泱一片的京营兵卒面前。
“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朕力排众议,重设三大营至今已经多久了?”
皇帝一句话问出,营中将士还在紧张地计算,皇帝又一句话说出来:“算不出来就别算!京营将士,都是朕的亲兵!只要有命令下来,你们要敢战、能战、能战而胜之!”
将士耳中,没有太监转述皇帝口谕时尖利的声音。
皇帝自己亲口说着:“百年之前,京营是天下闻风丧胆的精兵!数十年里,边军笑话你们是酒囊饭袋!今天,朕把你们的酒供足了,饭喂饱了,你们做不做酒囊饭袋?”
少年天子嘶声质问着,响彻校场。
“不做!”
“俺们不是!”
“必效死命!”
朱厚熜听着各色各样的声音,脚夹着马腹扯着缰绳止住马蹄,用尽全力喊道:“都是大明的汉子!有的从边镇来,有的瞧着京营饷钱丰厚,有的也不知道去做什么!这都没关系,留在这里,见到了朕,朕便告诉你们!”
校场上并无其他声音了,朱厚熜用最简短的语言说着。
“操练,等候皇命!”
“杀敌,立功!”
“朕以前是藩王,你们是兵卒!”
“朕现在是皇帝,你们将来要做什么?”
“你们想做什么?”
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对他们,说最明确的话,绑定最明确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