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旻笑着摇了摇头:“不熟悉,但他们都知道此事轻重。不须瞒,也瞒不住。高克威谋逆,我们过去也不是理事的,只是先等费督台回成都府而已。”
薛伦思索了一会就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
公文写好送出去不久,又有通报来:“总兵大人,衙门口有个士子请见,说是杨阁老的亲侄子。”
薛伦眼神一凝:“请进来。”
片刻之后,杨廷中的儿子杨植来到了薛伦面前。
再片刻之后,阳武侯和杨公子大眼瞪小眼。
薛伦以为他有什么要紧情况传过来。
杨植紧张地怕薛伦追问他刚才去什么地方送信了。
毕竟陈寅交代过了这个万不能说出去,至少在他告诉自己可以说出去之前。
杨植也根本不清楚把信放到那里会被谁收到。
“……既然如此,那杨公子就先到我府中住下吧。”
安排人把他先护送到自己家去了,薛伦感觉很疲惫。
年纪实在是大了,而眼下却又左右为难。
而四川的这个难题,只是因为皇帝的一个决定。
……
眉州自唐时起,刻板印刷业就逐渐兴盛,成为“书刊”之城。
这也让眉州学风蔚然,不仅在两宋年间共出了八百八十六位进士,更是出了三苏这等名震千古的人物。
此时,眉州是四川布政使司的直隶州。
张经在眉州已经呆了六天。
他是正德十二年的进士,中进士后得授嘉兴知县,而朱厚熜登基后因为那一大批言官被罢黜,他补成了工科都给事中。
品级虽然没变,但地方官变成京官,而且是一科言官之首,算是一个不小的升官。
如今,更是因为这次清整天下水利的事被委任为四川巡水御史。
担了这个差使,他毫无疑问已经是新党一员。
因为费宏,四川却是旧党大本营之一。
张经来之前预料到过在四川会很难做,但没想到如今却会面对这样的局面。
真正的臬司衙门司狱万清带领了十二个真正的司狱吏卒站在他面前,手里抖着那张公文倨傲地说道:“张御史如果觉得有冤,向督台大人和臬台大人申冤就是,我是奉命办差,带走!”
张经气不打一处来:“慢着!”
这一声吼,那些要拥上来的吏卒倒是顿下了脚步,看向万清。
做过一方首官的张经见多了吏卒,此刻一声怒喝自有积年官威。
不等万清不满地开口催促,张经先说道:“你们胆子不小,敢做这等抄家灭族的事?”
“不用怕他!”万清昂了昂头,“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是陛下密旨,还有督台大人和三司用印,擒下你,有功无罪!”
吏卒又围过来,张经却只看向了一旁的眉州知州程文德:“程知州,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在你眉州出事,你难辞其咎!我乃外派御史,四川上下,岂敢如此辱我?说有陛下密旨,拿办钦派御史,无人宣旨,只遣一从九品司狱?”
程文德骤听如此大事,人都处于懵圈状态。
听到张经这么说,他也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也过于轻慢。
如果朝中真的是杨廷和已有曹操之势、陛下有密旨,那费宏及三司要来拿下张经,岂会就这么让臬司衙门的司狱带着十二个狱卒来?
张经又转头看向万清:“你已身处死地而不自知!费督台是与我同日离开府城去巡茶课的,你这公文上的总督大印从何而来?若果真是杨阁老意欲谋反、陛下密旨四川勤王,此刻又岂能不传檄四方,遣诸卫官兵严阵以待?万司狱,你可要想清楚了,谋反的若是给你下命令的高克威,那你便是同谋!”
说罢再次对程文德斩钉截铁地提醒:“程知州若不辨明情势,那将来也难免有同谋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