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等人微微侧目,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当日之事,在座的人便就没有不知情的。
齐冉这番话看似好像是在责怪自己连累了顾君谦致残,可惜他今年不能参与比武获胜。
但众人不是从皇宫那吃人的地方出来的,便就是见过自家后宅阴私的,谁又听不懂齐冉那话里隐晦的意思?
五皇子眉峰一挑,带着些趣味的看向齐冉。
他是知道荣宁侯府的打算的,原本觉着荣宁侯府太过贪得无厌,有一女成了三皇兄的侧妃,竟还想着让嫡小哥儿成为他的皇子正妃。
且还是那么一位受人诟病的小哥儿。
原本是觉着日子有些无趣,有些玩意儿打发时间也不错,便就允许这位荣宁侯府的小哥儿接近自己,只是越是相处便就越发觉着没甚意思。
一个战战兢兢的小玩意儿。
此番一见,心里倒是有了些兴趣。
二皇子完全没有被人截了话的不愉,甚至颇为兴致的看向顾君谦与东河曦,想看看往日里的端玉少爷会如何应对。
反倒是东河曦,众人的视线只是扫过他,却无一人将其看在眼里。
察觉到这边的异常,周围的人尽皆沉默,就连站在斗武台上的司马逸都不禁看向这边。
顾君谦与东河曦就好似不曾察觉到大家的视线,东河曦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君谦,顾君谦眼神无奈的捏捏他的手,当日齐冉非要从他手中将那柄短匕要去,他自己也并非很喜欢,便就顺势给了他。
顾君谦抬眉看向齐冉,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住眼睛遮挡住视线,清冷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带着些娇蛮任性的意味,“长风哥哥,我不准你看那个忘恩负义,落井下石,无情无义,不顾救命之恩也要与你退婚的白眼狼。”
东河曦微微调动了精神力,让自己的声音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整个文武苑倏然寂静下来。
寒风卷动起几片落叶在半空中飞舞打转,最后悄然飘落。
“噗……”不知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见大家视线看向自己,赶紧摆摆手,“不好意思,我方才就是想起一件好笑的事来。”
齐冉神色狰狞了一瞬,旋即又恢复成泫然欲泣的模样,红着眼眶看向顾君谦,眼角的眼泪欲落不落,哽咽道:“长风哥哥你是在怪我吗?我知道是因着我你才没制住受惊的马,以至于最后落下残疾,还毁了容,你怪我也是应该的。但,但是……”
齐冉抽泣了一声,“你知道的,我只是个小哥儿,父母之命大过天,我没法反抗的。”
有几个公子千金想到自家的事情,原本看笑话的心情反倒起了一些感同身受的情绪来,不禁为其开口:
“齐小公子也是不想的,你,这位小公子你那般说他就太过了,谁也不想会有那样的意外发生。”
“对,父母之命大过天,我们身为子女的,又岂有反抗拒绝的权利。”说这话的千金脸上带着些自怨自怜之色,好似想起自己身上的不由己。
“你这位小哥儿说话也太过伤人,齐小公子又何错之有,受惊的马是顾君谦自己技艺不精不曾制住,受伤了又怎能怪到一个柔弱的小哥儿身上,再则大丈夫救人本就应当。”男子眼带鄙夷的看着两人,好似很是看不上他们这般欺负人的言行。
其余人面面相觑,无人开口。
东河曦半点没生气,捂住顾君谦的手都不曾移动半分,听着这些人的话笑出声,看着齐冉那副叫人能生出怜惜之心的情态,带着些清冷的声音响在众人的耳畔,“口口声声父母之命大过天,结果句句都在推诿你白眼狼的言行不说,顾君谦救你受伤,你话里不仅没有半分感恩,反倒是句句都在说是他自己没制住受惊的马,落下残疾毁容是他自己的错,与你无关,好一朵惊世大白莲。”
嘲讽完齐冉,他也不管大家看向他的目光是如何的奇怪,又扫向方才开口为齐冉说话的几人,神情更加冷淡,“的确是谁都不想有那样的意外,顾君谦当时身为他的未婚夫救他也确实应该,但难道我骂错了?他难道没趁着顾君谦毁容残疾,伤还未好之时,就做出那番忘恩负义,落井下石,无情无义,不顾救命之恩也要退婚的白眼狼行为来?”
“什么父母之命大过天,身为子女不能反抗?他可有反抗?我为何听说他从未出来说半句话?是否又要说你想说的,只是被你爹娘关了起来?那既然如此,怎么今日你见到顾君谦也并未上来表示一句关心,甚至问好?反倒与你身侧那位男子走得颇为亲近?怎么,爱是会消失的是吗?就算爱消失了,顾君谦救你一命当为真吧,你眼下又在干什么?句句在将他予你的救命之恩抛开,告诉所有人他伤残是他自己技艺不精,与你无关。”
“分明见他带了未婚夫郎来,还说什么将短匕赠予了你。这话难道不是在挑拨我与顾君谦之间的感情?”
说完嗤笑出声,“蠢货便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的秀智商了,就你们这脑子,你们爹娘若是不为你们事事安排,在后宅你们怕不是活不了几日。”
“哦,对了。”东河曦完全不理会几人脸色的难堪,笑着看向神色惨白的齐冉,“我原本今日来一是为了凑热闹见识一番,二便就是想来对你说一句话的。”
所有人都被东河曦的话震得半天回不过神,他们几时见过说话如此这般不留情面的人。
他们的教养礼仪,向来是说话留三分,在座许多人的家人都为同僚,虽说朝上时有政见不同,也常常会争吵,但小辈之间即使看不惯对方,也不会说话如此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