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驶战车有“御活”与“御铁”之分别。顾名思义,御活就是骑手直接骑在马背上控制马的走向,从而确保战车的行进;而御铁则是坐在战车上控制马匹的前进。两种驾车方式各有所长,但也各有难度,而对林砧这样的娴熟高手,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能给玩出花儿来。
林砧这一次驾驭的就是“活”,且是“大活”,御两匹以上的马都称为御“大活”,这是御活的难处所在,但也正是林砧的乐趣所在:如果只骑马,同时控制几匹马自然需要辔头一类的挽具,但当马匹和战车结合的时候,控制马的器具就不再是挽具了,而是战车构造中的一部分,俗称——骋计。骋计,简单来说就是从战车上可伸缩的一部分,在需要调整马的方向的时候,这部分就会像一根马鞭似地伸出去。
骋计看似和马鞭别无二致,但实际上区别大得很:马鞭掌握在骑手手中,可以随时用手灵活地掌控其方向和抽中马的力度,但是骋计的灵活程度低了很多,一个不慎就会让马吃痛,从而引发一系列不必要的事故。真正的好骑手不需要怎么用骋计,他会根据战场的情况,战车的走势和马的行进速递快速预判到怎么行进可以最大程度利用马当前的走势。
当然,这并不是说好的骑手不善于用骋计,恰恰相反,这工具可以在他们手中出神入化。当然,他们也是骋计设计的主力军,这些将军根据战场经验,总结出一套怎样使用骋计才最为有效的方案,匠人们根据这些方案和将军们共同设计骋计,力求让这种御马的辅助手段在战场上发挥最大的功效。
林砧会用骋计,而“会用”的深层含义就是:他用的很好,简直好极了,任谁看了都会惊叹。沉睡之前,林砧御术其实只是中等偏上,但是自从醒来之后,他便感觉腿脚不如之前灵便,像一个身体不遂的老人,于是他发了狠,在恢复之前将所有对速度的要求都寄托在战车之上,这才因祸得福地让御术渐入佳境,他也正是凭借这技能,才成为了周的二侯。
现在,林砧再次展现了他不俗的御活技巧,这种战车在周刚造出来就林砧就离开了,并没有什么机会熟悉这战车,满打满算,只有十方街失马的时候驾驭过一次,但这一次对林砧而言已经足够,他双腿夹紧马腹,头也不回,身体后仰,几乎平贴在马背上。他摸到了马与战车相连的“十寸铁拐”上的一个扳手,立马猛地扳下去。他□□的马顿时感到挽具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压迫力,这整齐的力量同时约束了四匹马,也制约了随惯性横冲直撞的战车,它们同时有了减缓的趋势。
好巧不巧,舫的境地里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马儿要停下,竟在一片苔藓上打滑了,马儿发出惊慌失措的鸣叫,后面的马一蹄踩在前面的马腿拐上,四匹马好不容易形成的整齐趋势瞬间被破坏了。
林砧哭笑不得,真不明白自己的运气为何如此之背。但是在这瞬息之间,林砧已经做出了判断:任由战车向前滑,车里面嵌套的弩机内室非飞出来把马撞死不可,当务之急是把弩机内室卸下来。
有了这个计较,林砧忽然纵身而起,像一只蝴蝶,翩然从马背上飞起来,落在了战车上。似乎是他的脚尖刚点一下战车,林砧人已经扎根在战车的后部,这里坐着向后进攻的士兵,但是这次舫意在突然袭击,因此没有配备后向士兵,这里空空荡荡。
随着林砧落在这里,他顺势拔出一把剑,朝着底板砸下去。一个大洞立马出现在他的手下,林砧毫不犹豫,在晃动的战车上伸手进那破洞,掏铜板似地摸到了什么,使劲一提。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本来完整的战车忽然像是生产一般,掉出一个空室,随着空室的弹出一起落地的还有无数锋利无比的箭头——这就是最危险的弩机内室了。
卸掉了弩机内室,战车顿时轻便多了,终于被十寸铁拐后面链接的剎车阻停了。林砧紧扶着战车的手松开之后,满手都是汗水。
回头看,燕足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像是痴呆儿似地站在远处,林砧笑了笑,正要迈步下车,却忽然一阵晕眩,眼前的世界变成了紫红色,他这才想起来,他忘记了战车最重要的性能——出针,但这时候,林砧挡不住身体上的酸软,一头栽倒。
公平的泛滥
江匪浅进入周的境地没费丝毫力气。
周击败了舫,占据了舫好大一块地盘,这样的胜利似乎让周王高兴的不知所措了,似乎全天下都已经是他的了,于是向来松散的周的护卫这时候越发松弛,简直可以说是毫不经心,于是,江匪浅几乎是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周的王城。
当他来到龙见大堂的门口,声明自己要见周王的时候,士兵们用一贯地怀疑口吻开始盘问,但江匪浅听得出来,他们的口气中还透露着深深的蔑视,一种胜利者的蔑视。
“你们击败了舫,但是不要高兴太早。”江匪浅提醒道。
刚才请这些人放他进去,他们嗤之以鼻,现在江匪浅不过发出一句警告,这些士兵顿时如临大敌:“你是什么人?”
“如果你们适才认真听的话,就不需要问我第二遍了。”
士兵们恼羞成怒,正要呵斥,江匪浅就说:“但是我不妨再说一遍,以便你们在传达给周王的时候说的像样一点:我是江匪浅,是曾经你们的王敬重的画弗图的人,现在我回来了,要告诉他重要的事情。”
士兵们倒是听说过这么一件事:城里来了一个画图高手,但是这个人有着奸细的嫌疑,已经伙同骁骑营的二侯逃走了。一个士兵惊愕道:“是你这个逃犯,你竟然敢回来?二侯和你一起逃走,他怎么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