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林砧的回答。
江匪浅解释:“林砧现在已经好了,尽管实际上他还没有完全好,但是他却坚持认为自己好了,所以想要——”他看了一眼林砧的表情,才将话说完:“重操旧业。”
伊泄心反应过来了:“开战车?”
林砧立马说:“哎呀,战车总是有的,你们肯定也有啊,既然有,我就可以开嘛。”
伊泄心很愤怒:“林砧,不打仗不好嘛?为什么总想着这些事情?”
“我当然不希望打仗了。”林砧理直气壮:“但是有备无患也是真的呀。你不要以为在西方解决了左土和后土的大事件,就可以不顾及东方人的打打杀杀了。”
伊泄心简直不理解:“你明明是周人,现在却来东海就职,你操练好了东海的兵,图什么?难道是为了让他们杀戮你们周的人吗?”
“当然不是。”林砧显然想到了伊泄心的诘难,他说:“我没说我练兵是为了杀人。”
伊泄心气笑了:“林砧,开战车还不是为了杀人?”
林砧耐心地解释:“开战车可以到战场上杀人,却也可以救人,不信你问问江匪浅我当初实怎么救他的。”
伊泄心将疑问的目光投向江匪浅,后者轻声咳嗽,并不说话。林砧却还没说完:“我只是和战车打交道,不一定要开战车啊,我可以传授他们如何制作,修理,顺便操练一下大家,帮助大家强健体魄——这有什么不好。”
陆羽开口了:“林砧,你应该知道,无论怎么无关,这些都和战争脱不开干系。你想任职,我们理解,但是你现在不是保一家一国的人,而是后土的神师,你位居后土之上,就算是你准备过常人的生活,你也绝不可能和常人一样,深入到任何一方的战争中去。”
“我为什么不能和常人一样?”林砧虽然这么问,但是却不看陆羽,他的眼睛是空荡荡的,像是刚刚搬家过后的屋子。
“你知道为什么。”陆羽的眼神中带着怜悯,但不是对弱者的怜悯,而是对强者理解之后的怜悯,“因为你的心从不在于任何一族,忠勇就无法奉献给任何一方。就因为这个,你在真么投入,也不过是作壁看故事罢了,这世界在你眼前展开,云卷云舒,和你的关系有几分?”
林砧沉默了,他的眼睛还是空空,却带了点悲哀。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但是却不愿去思考。身体恢复之后,他就无所事事。曾经从沉睡中醒来,他不是被任务抛掷到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就是被迫深入险情。但现在,他却没了前进的方向,他能想到的只有一条路。
伊泄心有点听不下去了:“陆,你也是神职,你不当大巫师了,却还在这里做事,你没资格说林砧。”
陆羽笑了:“我在这里做事,却不做战争的事情;而且你也知道我在等什么——我为什么不和陆康一起回到古大谱泽?”
这时候,周围的东海人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陆羽的到来本来就让他们很奇怪,现在似乎谜题要解开了,大家一个个表面上镇定,实际上心中极不平静。
伊泄心很是恼火:“你们快别说了,随我来。”临走之前,这位大人不忘吩咐这处的人:“去做事,别在此盘桓。”
后院。
“好清凉。”林砧感慨,似乎刚才失神的不是他。
陆羽瞟了他一眼:“你不难过了?”
林砧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当时我醒来时苍茫大地,无依无靠,我尚且挺过来了,更何况这身边有亲人呢?”
陆羽挑起眉毛。
林砧笑嘻嘻地将江匪浅拉到身边:“这是我的小师叔,也是我的家人。要么说我运气上佳,本该是老不死的鬼了,却还有这样俊美的小师叔和我做伴。”
这就不像话了。江匪浅拍拍他:“希声,你好好说话。”
江匪浅只是说说,他可没指望林砧的话术有所改变,当然,后者也没有改变的意思,依然在滔滔不绝:“细想,你的话也有道理,但是你们不让我练战车,我岂不是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我如果没了活计,我要怎么讨生活啊?”
伊泄心嫌弃地看他:“开什么玩笑,你是峙桑君,是后土的神,你讨什么生活啊?”
“生活生活,先要活着吧?没有活计,哪来的衣食住行?这些都没有,怎么活啊?”林砧觉得伊泄心的脑子才是坏掉的那个。
“但是,你做什么才好呢?”伊泄心犯愁了。说实话,他很高兴林砧他们来这里,但是越高兴,越是不知道他们能做什么,思来想去:“算了,现在四方无战事,但是兵不可懈怠,就按你说的来吧。”
伊泄心目光转向江匪浅:“你呢,你做什么?”
江匪浅看向他,伊泄心下意识想要躲开江匪浅的眼睛。奇怪,以前还没觉得江匪浅的眼睛有什么可怕。或许是十三年的磨练和一场大战,江匪浅的眼睛越发凝重了。林砧这样成天打打杀杀的人眼中没什么,反而是笑盈盈的,江匪浅的眼睛反而装满了类似杀气的东西。
伊泄心甩了甩脑袋。
林砧瞬间明白了:“是不是看了江匪浅的眼睛?”
伊泄心很惊讶:“这难不成已经成了定论?江匪浅的眼睛看不得?就好比马的屁股摸不得。”
江匪浅抿嘴,林砧拍着膝盖大笑:“差不多吧,好些人说他眼睛里藏刀藏剑的,一看就很危险。”
伊泄心打了个冷战:“真可怕。江匪浅,看在我和你患难的份上,以后没事别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