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体内有光明神力,当然灼热。他只是个半神师,你可以想象,真正的神师是怎样的。”
很可惜,千琪没有留下时间让重明充分想象,他一边在虚无的黑暗中穿梭,一边介绍道:“左土和后土一样,都是浮陆,我们从这个方向过去,正好到达左土的最东方,但是我们要找的执吾剑残片却在左土的中央,所以我们需要潜入黑海中。”
“你说曾经连续撞击左土的陆地,为了让残片移位,你成功了几分?”陆羽问。
千琪沉吟半晌,才回答:“说实话,我一己之力虽然能寒冬土地,但是能撼动几分,我心中也没有数。我只知道,这些年的努力下,执吾剑的残片有所松动。”
伊泄心笑着打趣:“看来,执吾剑的残片并不想要回归左土,但凡这残片和左土合二为一,如胶似漆,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但他偏偏不能绝对契合,被我们钻了空子。”
说到这个,千琪也忍不住感慨万千:“是啊,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我们都不能成功,或许这是冥冥中的帮助吧。”
四周的环境没有丝毫的变化,他们似乎是在同一段时间中不断重复,反复历练,伊泄心想起了他们在神道中见到的景象,同样的一成不变,同样的奇怪诡谲。但是此处又比神道中多了几分让人绝望的晦暗,似乎一切都被某种即将死去的东西吞没。
大约是颜色的缘故,在将神树的树枝交给重明之后,伊泄心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很难振作起来,就好像被什么抽干了精神气。陆羽察觉到了这一点,将手掌心贴在伊泄心的后背上,一股淡淡的温暖传导过来,让伊泄心略感安慰,他对陆羽报以感激的一笑。
“注意了,我们要潜下去了。”千琪发出警告。
这条警告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们似乎是向着更加晦暗不明的地方前进了,但是接下来的景象和方才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区别,同样是惨淡的色调,同样的寂静无声,唯一不同的就是周围的空气,本来寒冷的空气此时寒气更甚,几乎是贴着人的肌肤下刀子,几乎要将人活剐。
千琪的枝条不知什么时候张开来,在他们头顶形成一个宽广的保护伞,伞下面的空气想来要比外面暖和得多,但是陆羽和伊泄心两个仍然微微哆嗦。
“千琪,我们不会冻死吧?”伊泄心牙关咯咯哒哒作响,像是发病的人。重明这才意识到两外两个人有多冷,自觉地要将神树枝递给他们,伊泄心摇头拒绝。
千琪波澜不惊地道:“我提醒了,这里很危险,冷死,也说不定。”
“这个问题上,我同意重明的看法,”伊泄心哆嗦着说:“我认为,你不会让我们冻死的,除非你是故意的。”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冻不死。”千琪道,“你们两个合该相互取暖,喏,离得近一点,虽然你们不是神师,但是好歹一个是巫师一个是神徒,总要比普通人强一些。要我说,如果你们不带这个拖油瓶徒弟的话,你们至少有一个人能拿到神树枝。”
“重明不是拖油瓶。”伊泄心言简意赅地反驳,招呼陆羽离他近一些。他们两个位置靠近了不少,陆羽思考片刻揽住了伊泄心的肩膀,后者抓住了陆羽的手。
千琪诚不欺人,颤抖的肩膀很快平静了,冰冷的手也逐渐有了温度,两个相互取暖的人同时松了口气。
重明忽然大叫起来:“大人,大巫师!树枝,树枝!”
伊泄心和陆羽看去,也吓了一跳,见本来安静的神树树枝忽然开始剧烈颤抖,涟漪一般的光从树枝上荡漾出来。
“是不是因为到了左土的境界,林砧有些受不了?”伊泄心担心地问。
千琪严正道:“受不了也要忍受,既然要让江匪浅将他复活,那么他到时候将承受的就不仅是这一点黑境的气息了。”
“从另一个方面讲,这说明我们没走错,黑境就要到了。”陆羽并没有因为神树的变化而慌了手脚。
千琪抢先一步阻止了即将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争执:“说得对,我们现在在左土的下方,或者可以说,就在左土之中。左土不是真实的陆地,只要不‘上岸’,我们就是在左土‘之中’。”
大家仔细砸了一下这句话,似懂非懂。
千琪继续介绍:“在你们看不见的地方,就在前面,是执吾剑残片的位置,那个地方的威力十分强大,任何一个企图直接进去将执吾剑残片取出来的人下场都不会好。”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在岸边撞击,而不是直接进去。”伊泄心恍然大悟。
“也只有江匪浅能进去,他是执吾剑的化身,可以在其中畅行无阻。”
伊泄心道:“江匪浅不仅是执吾剑的化身,还是光明的化身。”
千琪显然不知道这一点:“执吾剑被投掷回左土,江匪浅继而在后土诞生,他就是吾剑的因果。”
“执吾剑携带的光明不能为左土所容,故而将其吐出,遣返后土,江匪浅正是这光明所化。”伊泄心越说越觉得不对劲,他问:“江匪浅不会还不知道这个吧?”
千琪显得茫然;“大概,大概不知道吧?如果他知道,或许就不会执着于自己的归宿了。有时候我想,他之所以留在左土,就是因为觉得自己身为执吾剑的化身,对左土有一份责任。”
伊泄心一拍大腿:“他之所以这些年不敢光明正大接近林砧,而是默默守候,大概也是在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认为林砧是高不可及的光明神师,而自己是执吾剑的化身,是左土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