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的点灯之人。江匪浅激动起来:“他们是怎么做的?”
“他们虽然将自己献祭给明灯,但是他们献出的只是灵明,甚至只有灵明的一部分,他们的人并未死去。”
千琪的话,让江匪浅开始思考一个重要,但他从未想过的问题:魏从容和玉孤台什么时候点燃的长明灯呢?当然不是他们隐化之后,那么如果他们是在隐化之前就点燃了长明灯,就说明点灯未必会让人丧命,但是为什么卓沉舟死活不肯点灯,反而将明灯给了林砧呢?
他用这些问题来问千琪,后者却见怪不怪:“灵明旺盛的人自然有余力,但是灵明不旺盛的人却不然,如果他们点燃了明灯,自然是灵明耗尽,其结果就是,和平常人一般无二,无法隐化,这对他们而言,不啻于直接死亡。”
这就说通了,江匪浅恍然大悟:卓沉舟是秘术大师,但是灵明薄弱,如果他也点灯的话,必然无法隐化。江匪浅的心尖抽搐着疼痛:“那么林砧呢?我的朋友,他为什么直接死了?”
千琪对林砧没有情感,因此说出的话显得十分冷漠:“或许是他灵明不多,耗尽之后显得如同死了一般。”
江匪浅的脑子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林砧不一定是死了?”
“你这个人,关心则乱,其中道理你已经弄清楚了,怎么到了你朋友身上,就不明白了呢?”
如果江匪浅站在地上,他必然要踉跄倒地了,但是现在,他身体悬空,只能浑身抽搐:“也就是说,他没死,本来还能活转的……”江匪浅忽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叫,像是猛兽落入了牢笼:”但是舫人,他们把他的身体火化了!这是杀人,他们把他杀死了。”
千琪没想到事情是这样,被这个故事震惊了:“他们,直接火化了?”
这话每一次被说出来,都是在江匪浅的心脏上扎一刀,江匪浅在空中翻滚着,多亏千琪的枝条是非柔韧,他才没掉下去。
江匪浅紧闭双眼,哑着嗓子道:“我去晚了,是我的错。都该死,都该死。”也不知道他说是谁该死。
“喂,喂!”千琪被他吓了一跳,“这件事情还有挽救的余地。”
江匪浅的动作瞬间静止了,他的眼睛睁开,里面是通红的,像是疯魔的人。
千琪:“他的身体不在了,但是魂飞魄散,精神不死,有一个方法可以重新找回。”
江匪浅颤抖着盯着千琪,眼睛中闪烁着几乎是狂热的光芒,连千琪都被着光芒震慑了。千琪说:“你来的时候看到了孤烛鸟,他们本来是北方平原的鸟儿,身体本来不会发光,但是由于搜集了太多‘魂魄’,便会发光了。”
江匪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搜集——魂魄?这不是族人的妄语吗?”
“妄语总是有源头的,孤烛确实可以搜集魂魄。”千琪轻轻晃动枝条,忽悠地一下子,不知从何处飞出来一群胸脯闪闪发光的鸟儿,它们环绕在江匪浅的身边,叽喳不已,像是在耍把戏。
江匪浅愣愣地盯着这群小鸟,梦呓似地问:“真的能找到林砧吗?”
“告诉他们你要找的人,他们会帮助你的。”在千琪的指示下,江匪浅颤抖着声音对着孤烛道:“请你们,求你们,帮我找到林砧的魂魄,你们认识他吗?他……”江匪浅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怎么能期望一群鸟儿明白他的心思。但是千琪却鼓励他:“大胆说出来,他们听得懂。”
于是江匪浅说:“他是殒身在明灯中的人,他是半神师,有着后土上为数不多的灵明。”孤烛在他说话的时候始终喧嚣,反倒在他说完之后安静下来,忽闪着翅膀飞走了。
江匪浅望着他们小小的身影隐没在远处的昏暗中,既觉得荒谬无望,又抱有一丝期待,整个人像是被放在了砧板上,痛苦不已。但是他还记得自己要做的事情,于是问千琪:“我们何时动身?”
千琪似乎回答了什么,但是江匪浅已经听不见了,他的身体忽然开始坠落,向着无尽的深黑的深渊。他知道这是幻觉,但不知道为何幻觉突如其来。坠落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是江匪浅努力忍耐着,他知道幻觉终将过去。
果不其然,坠落持续了一段时间,速度逐渐缓了下来,江匪浅正要松口气,眼前却忽然浮现出了一具烟雾缭绕的躯体,躯体高达魁梧,像是穿了盔甲,忽然横在面前,着实吓了江匪浅一跳。
这时候江匪浅已经静止了,面前穿铠甲的武士大踏步向他走来,在这个武士身后,还有数不清的,和他同样衣着的人在冷峻地前进,大有千军万马的感觉。
江匪浅并不害怕,反而是莫名其妙,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答案没叫他九等,当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的时候,他立刻就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左土之王不见踪影,但是声音响彻整个虚幻的空间:“江匪浅,你来赴约了。”
“你的要求,我无法不从命。”江匪浅一边应付地回答,一边寻找左土之王的踪影,但却始终找不到。
“你还没到从极大深渊?”
江匪浅不想轻易放弃,仍然在搜寻着,盔甲士兵从他身边走过,有一些踩着他的身体过去,但是江匪浅毫无感觉——这些人像是青烟,或是虚像。“很明显,没有到。”他回答。
左土之王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他说:“我给你一个时辰,来从极大深渊。”
江匪浅反而笑了:“为什么这么着急?土地要分开了?”
左土之王没回答,但是这就是回答。江匪浅不想笑了,心往下沉:“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