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卓沉舟说话,江匪浅又一个问题冲口而出:“我是为了保全林砧,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的川纳在发力的时候不伤及他?”
卓沉舟着实被这个小子呛着了,这个年轻人论孤勇,和魏从容不相上下,多情细腻堪比玉孤台,而勇毅偏执胜过自己。面对最后这个问题,卓沉舟带着被冒犯的眼神,瞪了江匪浅好半天,才回答:“看来,他需要一件铠甲了。”
“哪里可以寻到?我们可以一试。”
“只要他离你远点,一切就都好了。”卓沉舟没好气地道:“至于这铠甲,我没见过,天涯海角,你自己慢慢去找吧!”
这就是说无可奈何了,江匪浅沉默了,眼尾带着一抹隐藏的忧伤。
宫殿的大门被什么狠狠撞了几下,轰然打开,漩涡一般飞起的淤泥招惹人眼,林砧和伊泄心的身影在门口闪现。
“大胆。”卓沉舟的眼睛眯起来,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但是林砧就像是看不见这个明显的信号似地,大大方方走进来,打个哈哈,道:“野质山君,外面的鱼好吓人,我们害怕的不得了,就进来了,您不会介意吧?”
林砧甚至没费心装作担惊受怕的样子,就坦然入内,伊泄心在后面捂着脸,并不情愿地跟进来,好像即将走进的是吃人的魔窟。
一般情况下,见神师对伊泄心而言是一项喜闻乐见的活动,但是见卓沉舟却是个例外,特别是这位身居水底,且——在伊泄心个人看来——会不定时地变成一条形状莫名恐怖,让他很不喜欢的鱼。
对林砧这样强说理的人,你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发脾气,特别是当这个人还没心没肺地微笑,好像全世界都特别期待他的笑脸的时候。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到了卓沉舟这里,仍然适用,主要是因为像卓沉舟这样自恃甚高的“大人物”通常不屑于和这样的人计较——这就是林砧打的算盘。卓沉舟果然没有发火,但却另有原因。
卓沉舟:“你用什么打开的我的门?”
就算这个问题叫林砧意外,他脸上那深谋远虑的笑容也没有损耗一分,他很有礼貌地将滋兰宝剑举起来:“就是这个。”
卓沉舟招招手,滋兰自动飞到他手中,这时候,林砧才觉得不同寻常,且有一丝危险的感觉。
卓沉舟将滋兰放在耳边听了听,淡淡地道:“这本是‘还来’宝剑,但加了东西。”
“云机山君的剑!”伊泄心咋舌。玉孤台的剑名叫还来,但由于主人不经常使用这把剑,因此后世很多人不知道,只有伊泄心这样一门心思了解古老故事的人才能如此快速地反应过来。
“是师父给我的。”林砧难得没有说笑的意思。
“玉孤台将还来剑给了忘知……忘知啊,”卓沉舟忽然愣神了:忘知原本可是他的弟子,但是他身为师父,着实不称职。
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他再和林砧说话的时候,柔和了很多:“忘知也有自己的徒弟了,真叫人惊讶,我还以为他会乖乖听从光明使者的安排,再不收徒弟呢。”
听这位祖师爷如此评价自己的师父,林砧淡淡一笑:“师父看起来顺从于长辈,实则有自己的主张。”这话不像是晚辈对长辈的评价,卓沉舟罕见地露笑。
江匪浅心中一动,取出自己的宝剑石胆,递到卓沉舟手中,问:“你知道我的身世,这把剑是我的君父和师父给我的。你认识它吗?”
卓沉舟眉目一动,研究这些是他的专长,江匪浅的问题给他常年来孤寂的生活带来火花,于是他克制着自己的兴致勃勃,仔细看石胆。很快,他就得到了结论:“这,是聚散,里面加了同样的东西。”
这个答案让大家噤声了:聚散剑是老光明使者贺留心的佩剑,后为魏从容所有。
“君父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我。”江匪浅喃喃:“但是这两把剑里面加了什么?”
卓沉舟同时将两把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只听嗡嗡一声响,两把剑被看不见的力量吸引着靠近彼此,正当他们要粘在一起的时候,卓沉舟顺手从旁边一堵墙上摸下一层绿色的粘液,涂在滋兰上面,两把剑粘住了,但是卓沉舟只轻轻一拧,它们就顺从地分开了。
“两个傻瓜,”卓沉舟似笑非笑看着瞪着眼的江匪浅和林砧,说:”这里面有磁石,不然你们认为滋兰和石胆的名字哪里来的?”
两人恍然大悟:“滋”取右边,加一个“石”字,可不就成了“磁”!
“果然是旧相识,”卓沉舟研究明白了,就兴趣索然地用关节敲击两把宝剑,但是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命令道:“你,”——他指的是林砧——“把灵明附加上去。”
林砧不明所以,本能地想要抗拒一下,但接触到卓沉舟阴冷的眼睛,将反抗的话吞进肚子里,心想:就当是尊敬老人了。他慢吞吞地将灵明均匀地覆盖在滋兰和石胆上,像是小孩子在玩沙子。
没想到,就在这一刻,两把剑灵蛇一般活转了!本来躺倒的身体跳跃起来,并肩而站,像是一面盾牌,立在林砧的面前。虽然这只是两把剑,但是他们并肩的姿态极其稳健,让人有极度的安全感。
卓沉舟的眉毛跳动着,每次当他遇到激动人心的事情的时候他就会这么做,他回头命令江匪浅:“把这座宫殿拆了。”
“拆了?”纵然江匪浅容忍他的怪脾气,这时候也摸不着头脑,不肯动手:“为什么?”
卓沉舟眼中闪烁着趣味的光彩,他含蓄地暗示着:“我想知道,这两把剑能不能成为他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