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当时只是想赶走我?我还以为你想杀了我的。”费奥多尔轻笑,似乎真的没有记恨这件事。“但因祸得福,我反而认识了小织。当时也正是小织救了我。”“小织……”太宰治的脸扭曲了一下,用无比嫌恶的语气把这个称呼念叨了一遍。这反应显然取悦了费奥多尔:“是很亲密的称呼啊,他从没让你这样称呼过他吧,嫉妒了?”“嫉妒?怎么会。”太宰治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才不是什么嫉妒呢,魔人,我正在嘲笑你啊,你居然会因为能叫他‘小织’而沾沾自喜?这不是比我还可悲了么?”在距离骸堡不算太远的一处隐蔽小楼,光着双脚缩在一张沙发里面的费奥多尔扯动了一下嘴角。他面前的窗户大开着,正好可以看清骸堡,寒风灌进屋里子他也并不在意。在窗户下方架设着的好几台监视器里,太宰治的面孔十分清晰,鸢色双眸里映着从废墟破碎窗口探入的月影。费奥多尔盯着太宰治那张真心实意的嘲笑脸,脚趾无意识地交替抠着沙发:“也就是说还有比‘小织’更亲密的称呼?”“那当然了。”“告诉我。”“这是必答项吗?”太宰治收起笑容,“如果我不说,你就把【书】和世界的真相告诉第四个人,让这个世界走向崩塌?或者直接在【书】上写字,让这个世界被覆盖掉?”费奥多尔挪动左脚的大拇指,压在了右脚大拇指上:“都会做。”太宰治轻嗤一声:“真狠啊。你是在拿到【书】之前就已经成为知情者了吧?已经拥有了一把可以胁迫我的武器,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再夺走【书】呢?”“你先告诉我那个称呼。”费奥多尔右脚的大拇指轻轻一抬,反过来压在了左脚大拇指上。太宰治颇不痛快地蹙着眉回答:“你不是已经买了他的书么?就是那个作者名,odasaku,织田作。”“这样啊……”费奥多尔恍然,开始回答太宰治的提问,“足以威胁世界的东西,无论有多少我都想掌握,所以才多此一举拿走了【书】。而且这只是顺带的,我主要是想和织田作见一面,给他一个杀死我的机会。”太宰治攥紧手指,咬着牙冷笑:“说得还真是高尚啊,你是不是很遗憾织田作不领你的情?”“是啊,我难得愿意给别人这样的机会。”费奥多尔用陈述事实的语气回答,“世间充满污秽,异能的存在就是罪孽,我愿意让织田作杀死我,与他分担罪孽,与他共享惩罚,我——”“你只是想毁了他!”太宰治尖锐地打断了费奥多尔,鸢色双眸里闪过脆弱和痛苦。别的就算了,这件事实在无法原谅。他不敢想象,如果织田作真的再次杀人了,那么织田作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拿起笔写了?那样的未来太过残酷。就算死的是费奥多尔,就算世界会因此得救,他和织田作也都会沉沦进深渊之底,再爬不出来吧。太宰治深深喘了口气,低声道:“算我求你,我死后不要再逼织田作杀人,也不要再伤害他,他是个好人,他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的。”“我答应了,我向你保证。”费奥多尔的语调里透出一股安抚。他鲜艳的紫红色眼眸没什么精神地低垂着,脸上却浮现出正在宽恕罪者的悲悯神态。他似乎并不是在逼人去死,反而是在帮人洗刷罪孽。太宰治终于一步一步爬到了骸堡的顶端。与此同时,费奥多尔穿上鞋子,披好棉外套,扶正头上的帽子,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费奥多尔刚离开没一会儿,一队全副武装的异能特务科行动人员就踢开门闯了进来。确认房间内已经没人之后,人员谨慎地分作两列让开门:“坂口先生,人刚走,沙发还是热的。”站姿笔直的西装男坂口安吾托了把眼镜,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伸出手搭在沙发上,发动异能【堕落论】,读取留在这里的信息。几乎是瞬间,坂口安吾就脸色大变:“马上撤离!”太宰治站在骸堡顶端吹着冷风,忽然听到了一阵爆炸声。他看过去,距离骸堡不远处一片并不起眼的建筑物被炸塌了,浓烈的火光和黑烟向上升腾。太宰治沉默了一下,捏着手机问道:“那边是你之前的藏身处?”“是啊。”费奥多尔很快回答,“走之前稍微给异能特务科的坂口安吾先生留了份礼物。他比我预计中到的要快不少,还真是相当在意你啊。”“当然了,安吾是我的朋友嘛。”太宰治毫不犹豫地说。他早就原谅安吾了。毕竟曾经是珍贵的酒吧三人组,以后不能重聚喝酒的话,织田作会很伤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