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又瞧了太宰治两眼,低下头抱怨着嘀嘀咕咕,想再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查案什么的乱步在行,但想要开导人就太难了,最后他好不容易想出来一句:“无论有什么想法,至少等到织田作醒来之后吧。”这次太宰治的表情真切多了,没再扯开面具似的笑脸,而是有些淡淡的,双眼空茫着,好像要发呆又好像要沉思,慢了两拍才回答:“嗯,这是自然。”感觉能得到这么一句保证就没问题了,乱步点点,决定转身离开,体贴的让太宰治一个人独处一会儿。但乱步很快就选择放弃。因为实不相瞒,他在异世界是个超级大路痴,来找太宰治的时候是让一个顺路的鬼杀队剑士背过来的,但回程就抓不到壮丁了。因此最后只能由太宰治送乱步回到福泽谕吉身边,还获得了福泽谕吉的诚挚道谢。侦探社社长同港黑首领道谢,这场面其实有点怪异,但是只要和“港黑首领同侦探社成员当众接吻”这件事放在一起比较,就显得十分平常了。今后要怎样理清这种关系,说实话,社长也很为难。但社长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心里再为难,表面上都依旧稳健。太宰治之后又不抱希望的在各处转了转,最终两手空空去蝶屋等织田作醒来。也不能说是两手空空,他搞到了一个漂亮的小盒子,把织田作送他的紫藤花收纳了进去,并把盒子放到了心口位置。虽然感觉有点硌,但习惯之后也还好。他趴在织田作旁边,撑着头看织田作的睡颜。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啦,织田作醒着和睡着之后的表情都差不多,木木的,空空的,却又不会显得冰冷,甚至好像在脸上写了“很会照顾人”几个大字,特别有趣。太宰治现在闭上眼都能把织田作的脸画出来,但还是觉得看不够。他原本以为自己找不到【书】,希望落空,多半要失望的去自裁了,但看到织田作的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难受。他为了保护【书】,早就过惯了费尽心机的首领生活,现在【书】下落不明,他失去了生活重心,理所当然是要发疯的,实际上却觉得也还好。这种心情很难形容,但真的不赖,顶多就是……有些遗憾吧。有织田作在身边,今后就算过上听天由命的生活,也没法太过抱怨啊。万事屋三个人叽叽喳喳吵吵嚷嚷地跑进病房里,扫了眼情况就集体噤声。他们看到太宰治趴在织田作床边,已经睡着了。神乐很小声地说道:“我就知道绷带君和织田作超般配的阿鲁。”她这是又叛变立场了。但这一次银时和新吧唧都赞同她。——织田作之助一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加入武侦,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与侦探社相符的精神,也没有与侦探社相符的才能。他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平凡男性,不知道怎么的就得到了福泽社长青睐。人生的际遇大抵如此,总是充满偶然性。他是成功解决了苍之使徒事件而加入侦探社的,但就连解决那个事件也更多是依靠了偶然。在接收记忆之后,他才知道偶然之于必然的深远意义,也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身处武侦。不过他又发现,自己远比自己所想的,对福泽谕吉印象深刻。一切的起源都是他在当杀手时一次失败的行动。一般来说优秀的杀手都有自己的骄傲,如果被人背叛并抓了起来,绝对要大受打击,事后每每回想必要捶胸顿足一番。但那件事最终留给织田作之助的,却是一种深深的羡慕。他在解决掉叛徒之后,被福泽谕吉勒昏过去,然后就被逮捕关押了。关押他的地方待起来还不错,床铺和被褥很舒服,空调也很好用,他凭借自己的身手完全可以出去,但是实在没有出去的动力,所以就留下来坐牢。在那期间,他被福泽谕吉主动会见了。惊讶的情绪其实是有点的,因为他确信福泽先生是个很有原则的高手,但这个有原则的高手却找他提出交易,要用帮忙作伪证来换取他所掌握的情报。他又不是自己出不去,何必靠别人作伪证来出去呢?福泽先生的出价实在是不够高。但他没有一口拒绝,因为他想知道,究竟有什么理由能让福泽先生放弃原则,提出违背正义的交易。是为了救人。在得知这一点后,织田作之助立刻决定给出自己的情报,就算没有报酬也能接受。他习惯于独来独往,既不想要同伴也不想要上司。但眼前的福泽先生却突然让他发现,他内心其实还是有个理想上司的形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