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三种兵马的汇合也带来了诸多摩擦。沥州军暂且不说,如今这支兵马是最安定的,萧承衍在沥州待的那段时间,可不是毫无作为,不仅拉来了羯虞王当帮手,也在封桓的帮助下,把沥州兵马整顿得服服帖帖。然后是青州军,青州人本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他们原本就想拥护钟卿问鼎天下,谁知他们的王不仅没这个心思,如今还臣服于人,心中难免不忿,钟卿的话他们听,沈绾在其中却并无多少威信。元甲军相互磨合,碰撞在所难免,一边讨厌另一边装模作样伪君子,一边讨厌另一边水贼出身不择手段,互相看不上,抛去尚能掌控的青州军,这支兵马是沈绾最头疼的了。等到大聿这边的人来了,呵!更好,不久前还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呢,现在却要一起并肩作战。洗尘宴吃得一团遭,听说酒席上差点没打起来,最后还是金域太守去当那个和事佬,才让大家都冷静下来,第二天议事的时候,个个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整得没去洗尘宴的两人很是茫然。沈绾站在沙盘旁,用手指了指上面的三个点。“咱们接下来要打的是这三个地方,御岭关,碍峡,和汤臣镇。前两个地方都仗着地势易守难攻,是一道天然屏障,汤臣镇地势没那么凶险,却是大齐军队驻扎的地方,我军要想长驱直入,这里是必须要攻下的地方,锦都只是我们的终点,要想真的拿下大齐,这三处才是关键。”战略上的部署,在众军议事前,沈绾已经和萧承衍商量过,封桓也知道,所以沥州军那边的将领都是安静地听着。“为什么不合成一股兵力,攻破其中一处然后南下呢?”何毕问道,显然,他对此举有异议。众将领面面相觑,有人跟何毕有一样的疑问。“大齐虽然腐朽不堪,但到底根基深厚,这么多年来,军中的体系早已完善,战术风格都大同小异,即便驻扎地不同,相互之间配合也没什么难处,而我们,就不一样了。”沈绾看了何毕一眼,冷声回答道,她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何毕也听懂了,点了点头,他没再说话。他们这边要是拧成一股兵力,大齐必然也会集结所有兵马对抗,在人数上本来就是大齐占优,而沈绾这边反而失去了各路军伍风格迥异的优势。配合失当,也是阵前大忌。一旁的元毅却有些不高兴了:“这话是什么意思?”忍受众多排挤的他,以为沈绾这话是在针对自己。也不怪他这么想,这里不论是沥州军还是青州军,本身都是出自正规军,即便现在行的是造反之事,也有响当当的名号和借口,而他们原本出身水贼,一身痞气磨灭不了,元甲军成立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却始终觉得自己和追随自己的兄弟游离在元甲军之外。结果他话音一落,就听见有人冷哼一声,语气充满嘲讽:“这还听不明白?意思是咱们揉不到一块去呗,正规军出身,跟那些水鬼的下三路能一样吗?”元毅眸色一冷,桌子下的手骤然攥成了拳头,但他终究是忍住了,没有爆发。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沉得住气。“你说什么!”元亨一拍桌子,指着那人,“你说谁是下三路?”被元亨指着的人是大聿其中的将领之一,叫郑统,是年老将军的手下,曾在征西大营任左前锋,之前击退戎人他也在,并立下了不小的战功,能力不比凌期差到哪里去,此次前来的五个大聿小将,他应为其首,有胆量叫板。“谁跳脚,就说谁。”郑统丝毫不惧怕元亨,被这话一激,元亨哪里还能忍得住,马上就要挥胳膊上前,却被一只手挡下。元毅按住元亨的肩膀,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制止他不要冲动,又转过头看向郑统:“郑小将军出自大聿征西大营,我等自然不可比拟,我弟弟没见过世面,又心高气傲,多有不敬,见谅。”如此忍气吞声的语气,让元亨全然无法接受:“大哥!”“闭嘴!”元毅横了他一句,又舒了口气,语气满满暗讽,“不管是正规军出身还是下三路,这仗都要打,你若只想逞口舌之利,何必坐在这里?出去跟村口小儿大战二百回合岂不快哉!”“你!”“行了!”沈绾出声制止了几人,方才看了一会儿热闹,现在却不宜让矛盾继续扩大下去,只是……沈绾看了元毅一眼,之前在安郡的相处,她一直觉得元毅胜在勇武,其他方面都差那么一点火候,尤其是做事冲动头脑简单,眼界太窄,现在看来,却似乎并不是这样。“大齐守军,聚集在流州附近的,有二十万,而我们就算四路兵马汇合,也没有超过十五万,之前大齐溃不成军,是因为地方守军根本就没有心思对抗我们,没有援军,顽抗不如投降,为什么赢得这么不费吹灰之力,我想你们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