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奇怪了。”有人突然表现出疑问,将视线纷纷聚集到他身上。沈绩摸了摸头顶:“那我们的船是怎么过来的?”众人一愣,同样表现出疑惑。对啊,如果早有人将安郡围得滴水不漏,里面的人无法出去,外面的人也没办法进来,那萧承衍他们是如何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安郡的呢?沈绾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别说话,屋内的人神色各异,由沈绩之问引发了种种猜测,可看殿下的模样又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便都没有多话。沈绩以为自己说错话了,闭上嘴向后退了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萧承衍凝眉看着地面,神色莫测,许久之后抬头,对馆主道:“我们的人能不能出城?”馆主想了想,点点头:“能是能,只不过目标不能太大。”那就是不能出去太多人的意思了……萧承衍并没表示出不满,他站起身,一边走一边道:“让人放出消息,以沥王的名义,就说本王亲来安郡放药,药材充足,让大家放心医治,瘟疫不除,本王不会走。”馆主一愣,眼睛顿时瞪大:“可这样,殿下不就暴露身份了?”萧承衍已经走了出去,沈绾将馆主拦下,笑着道:“殿下怎么说你便怎么做就可以,剩下的无须多问。”虽是带着笑意,里面却掺杂了三分冷,馆主噤声,只躬身道了声“是”。回了宅院后,萧承衍便把韩行舟赶去医馆了,他身为难得一见的医术高超的好大夫,医馆有什么事他也可以灵活应对,自然不能再躲清闲。只是韩行舟有些恋恋不舍,沈绾给他的书被他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爱不释卷,但是去了医馆就会忙得团团转,没有时间仔细研读医书,因此颇有些推脱。“那书就放在这里,又不会长腿跑了,你何必如此夸张,像再也看不到这本书了似的”沈绾哭笑不得。韩行舟眼神直往萧承衍那里瞥,神色也高深莫测的,闻言,凑到沈绾旁边,声音却丝毫没减弱,仿佛故意要让人听到似的:“姑娘不懂那种感受,书若是没在我手里,我便也可安下心做其他事,可书一旦落在我手里,想看又不能看,心心念念惦记着,犹如抓心挠肺一般难耐,实在让人难以承受。”沈绾听着有些不对味,斜着眼睛狐疑地看着他:“韩大夫确定说的是一本医书?”“当然是书咯!难道说的是人吗?”韩行舟点了点头,余光看到萧承衍努色难忍地站了起来,急忙抱着书跑开了,眨眼之间已经出了宅子。沈绾摸了摸鼻翼,总觉得最近的氛围有些奇怪,她一边转身一边口中喃喃:“韩大夫以前就是这样奇怪的人吗——”声音一顿,她才发现殿下居然近在咫尺,光洁的额头差点撞上萧承衍的下巴,他领口的金丝纹路,下颔的弧线,喉头微微隆起的高度全都尽收眼底。沈绾失了神,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又不小心碰到了椅子背,身子向一旁滑去。好在她反应快,下意识用手扶住了椅背,两手并用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抬头向上一看,才发现萧承衍正微微弯下了身子,两只手似乎要扶住她,正虚虚地搁置在空中,就那样僵持着。再去看他的脸,神情却是比沈绾还错愕。沈绾低下头,自己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又觉得让殿下如此尴尬有些不好,便弯了弯身,声音一本正经的。“多谢殿下美意。”从萧承衍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睨到沈绾柔顺的颈线,白瓷一般的肌肤被暗色衣着遮住,头发被玉冠绾在头顶之上,只余几撮碎发散在耳际,利落的男装将小巧的身形笼罩在内,却又无故勾起心底的好奇……刚才韩行舟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都烙印到了萧承衍的心上,一一应验了。眸色暗了暗,手指微蜷,萧承衍收回手重新又站直了身体。他走回到上首位上坐下,神色如常,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本王在你眼里就这么可怕?”怕到一看见就吓得摔倒?沈绾感觉到一阵冷意,发觉殿下因为她刚才的失礼有些生气了。“没有,是属下反应太大了。”沈绾往自己身上揽,坚决不承认是殿下的过错。“你以前跟着林星则的时候,是跟他如何相处的?”突如其来的问话将沈绾问得一愣,许久没听过的名字也突然闯入脑海,让她思绪微微停滞了一瞬。隐约记得,这个问题萧承衍似乎问过,但两次是完全不同的语气。沈绾拧眉想了想,回答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同过甘共过苦,经历过生死,许多礼节都被忽视了,且他待人本就谦逊有礼,从来不摆架子,即便他后来成为大聿太子,也从来不用身份压着我们,论相处,大概就如同亲人一般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