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卫看看俩人,轻咳一声,神色怪异,也低头吃饭了。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但是楚兴诚没有在意。除了是个专业的摄影师,楚兴诚私底下还是个专业的美食家,看到桌上这么多色相极佳的菜品,已经有所意动。这些菜品样式都很不错,味道也很勾引人,看得出来厨师很有功底,他理了理筷子,夹了一筷子的肉放进口中尝了尝,面露愉悦之色。味道不错……然而这愉悦之色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的时间,就慢慢淡去,浮上一层浅淡的疑惑。楚兴诚确定自己夹的是猪肉片,他对猪肉片的味道和口感熟悉无比。他又更细的咀嚼着,品尝这个味道。有那么……一点奇怪。他感受到了细微的差别,这种差别平常人分辨不出来,然后舌头比平常人敏感许多的他,可以感受到这种差别。微弱的、不同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差别。致使它不再像猪肉,更像是……一种类猪肉的替代品。他放下筷子。“怎么了?楚先生,菜不合你胃口吗?”一道询问声传进楚兴诚的耳朵里。楚兴诚顺着声音看去。陶杨坐在他对面,神色关心。其它的人也随之投过来视线。楚兴诚知道这个时候当然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异常,他礼貌一笑:“没有……”他摸出手机,歉意道:“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应该给我老婆打一个电话,告诉她我在外面吃了,不用给我做晚饭。”陶杨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楚先生和夫人关系真好。”楚兴诚笑了笑,低头拨出自己老婆的电话,等老婆接了之后,告诉老婆自己在客人家吃了不用做晚饭。电话打完以后,楚兴诚收了手机继续吃饭。他尝试了每一种肉。猪肉,牛肉,鱼肉……包括一些素菜菜品。相同的,微妙的口感与气息。哪怕蔬菜也不能避免。这……太奇怪了。这种相同与微妙的口感,让它们区别于本身,某种东西的替代品,这种想法越演越烈。然而在场的人,是察觉不出这细微的差别的,孤儿院的小孩们,吃得再欢快无比,其余的人,也只将它当成再正常不过的食物。楚兴诚放下筷子,“我去一下卫生间。”“请问卫生间在哪儿?”一个小孩站了起来,自主道:“我带你去吧,叔叔。”“好……”小孩往门外走去,楚兴诚跟上。天已经黑了,楼道里昏暗无比,小孩敲了敲墙壁,头顶的灯亮了起来。小孩带着他走到楼道尽头,停下了脚步,抬头道:“到了,叔叔。”楚兴诚随手摸了一下小孩的脑袋,温声说谢谢,进了卫生间。卫生间的灯是开着的,不过灯光并不强,有些暗,楚兴诚放了水,去洗手台洗手。他在思索那种口感与气息到底是什么。文字难以描述,却让人,很不舒服。不舒服到他胃部反胃。他刚想完,喉咙动了动,忍不住就将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吐了出来。灯光昏暗,镜子里照着他弯着的身体。仿佛一座雕像。然后,那座僵硬的雕像开始发抖。白色的、冰冷的、暗淡的灯光下,黑色的粘稠物堆积在洗手台中。碎烂的菜叶上是黑色覆盖着的油,肉沫已经彻底成了粘稠的黑物,光滑的胃部粘液充斥其中,细碎的气泡在上面游动着。那绝对不是他刚才吃下去的东西。也绝对不是人类可以吃下去的东西……楚兴诚眼中浮上惊恐,后退几步,腿处却撞上了柔软的东西。他转过头,低下眼睛。“叔叔……”小孩认真看着他,“不可以浪费这么珍贵的食物的。”小孩说完,脑袋晃了晃,脸上的皮一层一层的迅速褪下,皮下是一只血色独眼的肉团。怪物……可怕至极的怪物……肉团的脑袋伸长,探入到洗手台里,将刚才楚兴诚吐掉的东西全部吸允进嘴中。对于它们这些怪物来说,那是再最美味滋补不过的食物。吧唧——吧唧——卫生间里,兴奋的进食声在楚兴诚耳边响起。他的眼睛里倒映着那不可思议的东西。脑袋里某一种能让他保持理智的东西,在迅速崩溃。他在恐惧中转身,朝着外面跑去。“楚老师还没回来。”沈舒宁看了看门。已经快吃晚饭了,去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一些。他有些担心:“我去看看……”他放下筷子,起身想要离开座位,陶杨却阻止了他。他被陶杨按着肩膀坐回到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