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若无骨的手摸上了他的脸,一点一点往上按着,动作又轻又柔,经过的地方撩起一阵痒意,让赵文华脊背酥麻。他脑海里幻想着接下来的事,那只手却停在他的太阳穴,没有动了。为什么不动了?赵文华恍恍惚惚的想着。噗嗤一声。裴念的手指插入了他的太阳穴。猩红的鲜血从赵文华的伤口处喷了出来,裴念提着太阳穴的那片软肉,像是拉橡皮筋的那样往上拉了拉。剧烈的疼痛让赵文华脑子里所有的恶心念头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他发出惨叫声来,却因为被嘴里的丝带堵着,只能唔唔唔的猪叫着。他摔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鲜血流了一地,脑子上的皮肉都被撕扯开来,露出头骨和脑髓。即使这样,他也没有昏过去又或者死过去,而是清醒着接受这样火煎油炸的痛苦。裴念蹲在他的面前。她的手里拿着赵文华的头皮,上面还连着一些筋,还在有生命一样的跳动着,裴念将手中的头皮扔掉,把赵文华提了起来。“这样会让你释放压力吗?”温柔似水的声音亲昵的问着赵文华。恐怖降临。沈舒宁放下了手中的画笔。他希望是他的错觉,但他的的确确闻到一种血腥味。曾经的经历让沈舒宁对血腥味有着特殊的敏感,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心里有着不太好的预感。像是针线一样的恐惧织成更加密集的恐惧,他抬手捂住鼻子,眼神有些涣散,喃喃道:“发生了什么?”他踉跄着离开了画板,伸出手握住冰冷的门把,将画室的门打开,往走廊外面看去。走廊两边都有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客厅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存在。“唔!啊!”隐隐约约的惨叫声,沈舒宁的脸色白了几分。“赵先生?”他开口试探地喊道。走廊里回荡着他的声音,却没有回应,连那隐隐约约的声音都消失了。两边挂着的画中人正低垂着眼眸,静静的俯视着走廊里的他。沈舒宁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只觉得心神不宁,血液似乎流得很慢,也似乎流得很快,他的脑袋有点晕眩,赤着脚,顺着血腥味一道道门找过去。保佑,他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血腥味……惨叫声……都是幻觉。不然他不敢想发生了什么。他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浓烈的血腥味从这道门后散发出来,完全无法忽视,沈舒宁站在门外,一动也不动。“赵先生?”他又喊了一句,“你在里面吗?”“你……受伤了吗?伤得很重?”心脏砰砰直跳,沈舒宁努力装作很平常的样子,然后话一出口,他都能感觉到颤抖的话音。脊背一片冰凉,像是一条蛇慢慢爬到了背后,伸出蛇信子舔舐着他的肩胛骨,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觉得魂魄都要被摄走了。这么浓烈的血腥味,只有留了很多血才能做到……“赵先生?”“赵先生,你在里面吗?”赵先生当然是在里面的,他眼睛上绑着的丝带已经被鲜血浸红,落到了边上的血液里,男人猩红的视线中倒映着那个可怕的怪物。一只巨大的蝴蝶趴伏在他的面前,舒展开黑紫色的羽翼,伸出了带着弯钩的口器。沈舒宁听到了吮吸声。像是吸果冻一样的声音,纵然微弱,却能被他清晰的听到,在这么一瞬间,沈舒宁有点讨厌自己耳朵的敏感,如果可以,它只想当只蜷缩在壳里的蜗牛,然而人的理性在唾弃着他的这种思维。他一点都不想想象里面发生了什么,越想他会越惶恐不安。他的手指几乎要自己的手掌扣出了血,直觉告诉他应该远离这扇门,里面很危险,然而另外自己在对他说:“万一赵先生在里面出事了,一条人命,你难道就要这样任由他死去吗?”内心的不断谴责让沈舒宁到底还是克服了骨子里的恐惧,他用手肘顶住门,咬了咬牙,使尽了力气嘭的撞开了门。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沈舒宁已经做好了开门会看到可怕的一幕的准备,好吧,他还有可能赔上自己也说不定。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然而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哗啦一声。风裹着碎阳吹飞起窗帘,一片蔷薇花瓣飘了进来,落在明亮的地板上,沈舒宁下意识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他看见了坐在地板上的裴念。雪白的长裙,纤细的身姿,正取出医药箱里的绷带,一点一点缠绕着自己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