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起看了沈茴好一会儿,他选择了三。他要亲自去松川庄找沈菩——如果她真的还活着。他不能按照沈茴所说,直接用沈茴来逼问裴徊光,他若主动了便是落了下成。他不能让裴徊光知道他对找到沈菩的急迫。所以,他打算自己去找。他也不想去抓伏鸦,这危险实在太大了。松川庄,一个不大的地方。他不信他找不到。·很快,箫起就带着沈茴走出了地下,留在那里的东西几乎都没来得及带走。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将沈茴独自留下,可是以裴徊光这样的搜查的方式,地下的住所早晚会被发现。他也考虑过带着沈茴转移到别的地方,派人去松川庄找沈菩。可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亲自去,带着沈茴一起去松川庄。刚走出地下,外面天地的阳光笼罩下来,沈茴不适应地闭了下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她立刻下意识地观察起周围的情况,可周围是一大片树林,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辨的。马车早已准备好,拉车的两匹马停在那里许久,有些悠闲地踩着草地。箫起警告:“乖一点,别想着逃跑,更别乱叫。我觉得你也不希望姐夫绑着了的手脚堵了你的嘴吧?”“我若跑了,还没跑出这片树林,自己的身体都受不了。你多虑了。”沈茴朝马车走过去,主动登上马车。·箫起带着手下的人离开地下住处一个多时辰后,通往地下暗道的出入口就被东厂的人发现了。裴徊光大步走在黝黑的暗道里,一身的煞气。东厂的人默默跟在他身后,纵使平日里就是干着杀人的勾当,还是惧了裴徊光身上的杀意,个个沉默又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丢了脑袋。“掌印,发现了这些奇怪的画。”裴徊光冷眼瞥着桌上堆着的几十张美人图。他拿起最上面的那一张,看清上面画着沈茴的脸。他又瞥了一眼其余空白五官的美人图。“呵。”裴徊光低笑了一声,手中那张画着沈茴五官的美人图瞬间灰飞烟灭。画她?箫起这个狗东西居然敢画她?除了裴徊光,没有人可以画沈茴。“狗东西,咱家非剥了你的皮画个够。”东厂的冷面内宦们,个个低着头,喘息都不敢发生一丝一毫的声音来。·箫起带着沈茴去松川庄的路上并不太平。起初在野外,尚且好些。可又不能一直走翻山越岭的路。经过有人烟的地方,沈茴掀起垂帘朝外望去,见前方不远处的城镇死气沉沉,就连每个城镇最外延随处可见的茶水摊都空无一人。“什么人?”城中巡逻的人很快发现了箫起一行的车队。箫起立刻让手下调转方向,加快速度。外面的属下禀告:“主上,裴徊光下了死令,所有活物但凡迈出自家院子一步杀无赦。咱们这样是不能进城的,只能从郊外避着人烟赶路!”箫起眯起眼睛,看向城中追来的侍卫。他知道这些侍卫可以轻易甩开,可是更明白他今日在这里露面,消息很快会传到裴徊光耳中。箫起冷声下令:“快马加鞭避开人烟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松川庄!”他看向身边的沈茴,压低声音:“阿茴,你最好没骗我。”沈茴没接话,十分淡然地拿起桌上的菊酿糕,小口小口地吃着。箫起不禁重新打量起沈茴从容的模样。兴许,他不应该只把沈茴当成记忆里那个病弱娇气的小姑娘,到底是策划弑君的太后了。箫起的视线逐渐落在小几上的菊酿糕,忽地一阵恍惚。他忽然开始质疑自己这样贸然赶去松川庄到底对不对。他做事向来谋划一个万全,再给他一点时间,五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送他走上白玉帝王阶。他真的要在这个时候为一个不太可能的奇迹去冒险吗?箫起闭上眼睛,眼前慢慢浮现大婚那一日的场景。喜烛高燃,贺词不断,所有人都在说着喜庆的话。目之所及,一片大红色。遮脸的红绸掀开,露出沈菩嫣然的娇颜。她对他笑,他幸福地觉得此生无憾。变故就那样发生,他看着她被带走。她大红的精致喜服曳地被官兵凌乱的脚步踩脏,她回头望向他,惊惧的眸中盈着泪。箫起忽然想起了沈菩的五官。一切都回不去了。箫起慢慢闭上眼睛,下令:“停车。”沈茴轻轻蹙眉,转眸望向箫起。马车奔得很快,赶车的车夫愣了一下,犹豫地问:“主上,现在停车?马上就要到松川庄了。”没有得到箫起的回应,赶车的属下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将马车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