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惊讶极了。好像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了一样,简直不相信这是父亲说的话。父亲最看重一个人的品德,讲究一个清正无愧。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沈茴茫然地望向姥姥。老太太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说:“这些年蔻蔻想要的东西,姥姥什么时候阻止过?你若真的欢喜,那便是最好的!”沈茴觉得这一切特别不真实。沈夫人又笑着拿出一盒糖来,递给沈茴,说道:“你嫂嫂有事情走不开,托我将这糖带给你。”沈茴怔怔将糖盒打开,望着里面做成鸳鸯的软糖。河神节是夜里的活动,宫里的人傍晚就要启程出宫。沈家人和沈茴又说了一会儿话,也没久留,便离宫了。沈茴亲自送他们,送了好长一段。别过沈茴,沈茴一家人继续往前走,直到出了玱卿行宫,朝沈家的马车走去。裴徊光立在一旁,温润地笑着。沈元宏冷哼一声,别开眼。裴徊光拍了拍沈元宏的肩,笑着说:“岳丈大人台词念错了。后加的裴徊光向一侧退开一步,将登车的路再让开些。“我们家蔻蔻很聪明。”老太太说。“自然。”裴徊光应和。他知老太太这话是想告诉他,沈茴早晚会识破这出戏。不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他觉得这法子简单粗暴,简直妙极。老太太笑着,又接了一句:“蔻蔻内里远比她的外在坚强一千倍一万倍。”言罢,老太太颇有深意地望了裴徊光一眼,然后扶着身边老嬷嬷的手,登上了马车。裴徊光立在一侧,目送马车离开。马车行驶了一段,沈夫人立刻问老太太:“母亲,你刚刚与那阉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沈夫人敏锐地觉察出来母亲似乎并不像家中旁人那般为沈茴担忧。完全不是责怪的意思,而是诧异。因为毕竟人人都知道老太太最疼沈茴。老太太抚了抚袖子,说:“事已至此,一味的劝阻阻挠也没什么用处。反正蔻蔻这孩子一单拿定了主意,旁人忤不了她的决心。”“那也不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啊。”沈元宏叹气。沈夫人忽然想起一事,她好奇地向老太太询问:“母亲,当初您比我们先知道这事儿。可那个时候您不知道他是裴徊光,还一同去了河边放孔明灯。这……当日是什么个情景啊?”沈夫人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幺女和那样无恶不作的阉贼在一起时,是怎么个样子。老太太“嗯”了一声,说:“是啊。当时的确是不知道他是裴徊光,蔻蔻这孩子撒谎,随便拿了个名字糊弄我。还说了段特别……美好的相遇、相恋的故事。”“啊?”沈夫人皱着眉张着嘴,脸上的表情有点夸张。她怎么想,也想象不出自己的小女儿和那阉贼亲亲我我的情景。她忍不住小声问:“……他怎么对蔻蔻的?凶她吗?总不会打她吧?不不不……既然您在场,兴许那人会稍微收敛一点……”沈夫人像是询问母亲,更像是自言自语。老太太掀掀眼皮,用沉静的嗓音说:“人后什么样子不清楚,我在的时候,对蔻蔻好着呢。”“真的?”沈夫人不相信。就连生闷气的沈元宏也望了过来。“啊,是啊。”老太太一本正经地说,“给蔻蔻买糖吃,买孔明灯玩,怕她冷给她穿披风。”老太太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蔻蔻鞋子脏了,他就跪在蔻蔻脚边给她擦鞋。”沈夫人手里正攥着个帕子,听着老太太这样说,吓了一跳,手一抖,捏着的帕子跟着落了地。她也不管什么帕子了,仔细盯着母亲,眼中满满不敢置信。沈元宏亦是一脸震惊的神色。老太太坐得板板正正的,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严肃,还是寻常。反正……瞧着让人觉得不像说谎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