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睛瞪着裴徊光,语气不善:“掌印为什么要摸灿珠的肚子?”裴徊光一怔,语气理所应当:“咱家摸摸孙子怎么了?”沈茴本来自己缓一缓,也就不生气了。可她说出来,裴徊光这幅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反倒让她心里那一丁点的生气一下子变大了。“摸孙子?哼,你看谁家当公公的会摸儿媳妇的肚子?”话一出口,本来还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有点心虚,可沈茴把自己说服了。对呀,旁人家的公公的确不会这样,所以不是她小题大做,她更不用心虚。“我嫂嫂怀鸣玉的时候,我父亲就没摸过嫂嫂的肚子!父亲那么关心,也只是嘱咐母亲仔细照顾着。他何时自己去摸儿媳妇肚子了?还有还有……我在姥姥家住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见过去摸儿媳妇肚子的公公!呵,明明就是你行为不端。”裴徊光皱皱眉。沈茴又生气地说,“你还摸她的手!”摸手?“呵。”裴徊光上半身略微向后仰靠着椅背,慢悠悠地,“咱家不过探探她的胎象。如果这就叫摸手,那俞太医摸了娘娘的手几百回几千回几万回?娘娘数得清吗?”“胡说!俞太医给本宫诊脉的时候都垫着帕子的!你垫了吗?”沈茴气呼呼地拍了一下桌子,茶器轻动,里面的凉茶又溅落两滴。在茶器晃动的清脆声响里,一旁候着的顺岁吓傻了。他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吓得不知道要不要立刻避出去。这场景,是他能看的吗?这场景,他看了之后还能活命吗?“咱家探探孙子的胎象,娘娘便这般不高兴。俞太医身为医者,医病救人不知对女患者有多少身体接触,娘娘不照样对其心悦不已,喜欢得紧。”沈茴听着他的话,眼睛越睁越大。她怔怔望着裴徊光,问:“你说什么?”“咱家说错了?啧。”裴徊光端起茶盏,用茶盖慢条斯理地拨动着茶面。他又抬抬眼,瞥向坐在对面的沈茴。沈茴缓缓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地舒出来。“啪!”沈茴双手压在桌面,桌上的茶盏再次晃动,颤颤巍巍响个不停。顺岁缩了缩肩,他觉得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先躲了吧?他不由自主悄悄向后挪着。“裴徊光你就是个混账东西!本宫说了多少次喜欢的是你,你偏不听!是不是非要我真的喜欢上俞湛你才满意!好呀,我知道啦。不喜欢你啦,本宫去喜欢别人去啦!这天下又不是只俞湛一个人!”沈茴气呼呼地环视四周,目光落在正向后挪的顺岁身上。顺岁脚步一僵,心里莫名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下一刻,沈茴手指头果真指过来。顺岁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皇后娘娘朝他勾勾手指头。“本宫瞧着顺岁就不错,过来。一会儿跟本宫回浩穹楼去。”“不、不、那、那……那个……”顺岁欲哭无泪。而当裴徊光顺着沈茴的手指瞥过来。猛地对上掌印冰寒的眸子,顺岁打了个哆嗦,冷汗跟着下来了。“滚出去。”裴徊光冷声开口。“是是是!”顺岁再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外跑。他刚跑出去,迎面想要遇见上来向裴徊光禀事的人。他赶忙将人拦下,一句话不说,先拉着人走了老远,避开楼上可怕的场景。房间里,沈茴一股脑说出来,心里畅快多了。心里畅快之余,她慢慢开始觉得这个样子不太好看,显得失仪。她轻咳一声,动作不太自然地将鬓发往耳后掖了掖,然后端起桌上那茶。茶盏里的凉茶几次三番的折腾,溅出去许多,余下的已不多了。沈茴小小地抿了一口,自言自语地夸赞:“王来泡茶的手艺是挺好的嘛。”再喝一口。沈茴忽然觉得凉茶也有凉茶的好处,至少可以消消火气。“原来娘娘吃味儿是这个样子。”裴徊光低低地笑了两声,再抬眼望着沈茴时,极少显出波澜的漆眸里都带着笑的。沈茴掀起眼皮不甚高兴地瞥着他,说:“怎么啦?不好看吗?”“好看。”裴徊光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本宫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沈茴垂下眼睛,双手捏着茶盏慢慢转动着,她从轻晃的盏中水面看见自己偷偷翘起了唇角。沈茴松了手,她用手背在自己的脸颊上贴了贴,说:“我要回去了。不理你这人。”她起身往外走,步子不快也不慢。她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裴徊光喊她。“沈茴。”他叫她的名字,声音轻缓,似乎没带什么情绪。他低着头,视线没有追随着她,好似真的只是随意地喊了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