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徊光自然知道沈茴从一开始招惹他时,是打的什么主意。从始至终,她都想借助他的力量,辅佐齐煜登基。所以,她这般撒娇讨好是想要他帮她杀了皇帝?沈茴终于开口了。“我想跟掌印要一样东西。”沈茴双手勾住裴徊光的脖子,小手在他颈后轻轻勾着。她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裴徊光的眼睛。裴徊光没什么反应。他望着沈茴近在咫尺的脸,视线落在她眼睫上沾着的一点泪珠。沈茴欲言又止,眉心轻轻蹙起。裴徊光凉薄地看着她。沈茴身子挪了挪,由侧坐变成跪坐的姿势,这样可以让她更高一点。然后她将额头抵在裴徊光的眉宇之间,声音低软柔糯:“给我一件你的衣服吧……”“什么?”裴徊光愣了一下。沈茴撒娇般嗯哼了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她重新抱住裴徊光,将脸埋在他颈窝里,小声说:“还要几日才能到关凌,船上多有不便。就算到了关凌的行宫,也没有暗道了……”沈茴的声音里带着点小小的沮丧。沈茴唇角弯了弯,她轻轻亲了下裴徊光脖侧,小小的口一半落在他微凉的颈,一半隔着他殷红缎领。“我想把掌印的衣服缝在被子里。”裴徊光手腕微转,腕上刚刚被沈茴缠了又缠打了死结的披帛瞬间断裂,他抬手,略用力地捏住沈茴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审视。掌中巴掌大的小脸,嘴角微微勾着点甜甜的弧度。雪颊亦沾了点少女娇羞的红晕,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干净澄澈里含着一点零碎的欢喜。裴徊光用指腹轻轻磨蹭着沈茴的脸,慢悠悠地说:“若娘娘想,再砸一条暗道便是了。”裴徊光的目光凝在沈茴的眼睛上。他在等,等她眼里一瞬间的黯然,又或者她脱口而出的真实想法。然而沈茴只是弯着眼睛对他笑。她脱口而出的是,是尾音拉长带着丝甜味儿的——“好啊。”裴徊光忽然呵笑了一声,松开手,与沈茴对视的目光也先一步移开了。他起身,说:“既没睡好,补补眠。别出去吹风了。”裴徊光走了。沈茴目送裴徊光走远,脸上的笑慢慢淡下去。她身子一歪,软软地躺在床上。空空的目光虚放了好一会儿,最终被那抹耀眼的宝蓝色的雀羽吸引了。沈茴拿起那支宝蓝的雀羽簪,轻轻晃了晃,嘴角轻轻翘起。裴徊光以为她是想求他帮忙杀了皇帝吗?不是的。沈茴比裴徊光想的贪心,她想要的东西更多。她要裴徊光做她的臣,对他言听计从。沈茴转了个身,仰躺着。她将那支宝蓝色的雀羽簪轻轻放在心口。·萧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推下水的。确切地说,他没看见有人动手。而且当时他周围根本没有人。他回到房间刚换了身干净衣服收拾妥当,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就过来传话。皇帝要见他。萧牧皱了皱眉,强压下心里的厌恶,才去见皇帝。皇帝坐在一张长凳上,心美人和意美人一左一右坐在他两侧。一个给他清唱江南小调,一个剥开荔枝笑盈盈地喂他吃。两位美人虽然青衫轻薄,但还算整齐。皇帝已经衣衫不整,整个屋子里飘着一股媚味。萧牧负在身后的那只手慢慢攥紧。他一想到表妹嫁给了这个一个荒唐的皇帝,心里又恨又苦。“你们都下去!都下去!”皇帝将所有人都赶下去。他朝萧牧招了招手,压低声音:“爱卿过来说话!”萧牧强忍下心里的愤怒和仇恨,抬脚走过去。皇帝偷偷环过四周,看见东厂的小太监站在窗外。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用仅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询问:“朕的长子当真还活着?”萧牧点头,同样低声禀话:“臣已派人一路护送大皇子去关凌。过几日到了关凌的行宫,陛下就可和大皇子父子团聚。”皇帝笑了。“爱卿,你身上的伤如何了?听说今日落水了?可影响了伤口恢复?”皇帝笑呵呵地问。“多谢陛下关怀,臣无事。”萧牧垂着眼。“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声,“下去休息吧。”人人都笑话皇帝因萧牧替他挡刀而直接封了左丞。其实不然。皇帝将左丞这个位子给了萧牧,是因为萧牧告诉他,他还有个儿子在世。萧牧离开之后,皇帝在长凳上躺下。他总觉得疲惫,坐久了就会疲惫地想要躺一会儿。这些年,皇帝拼命地生孩子。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他生不出儿子来。他怎么就生不出儿子了?分明是宫里这群女人的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他拼命地找女人生孩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努力寻找一个有用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