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很晚才回昭月宫,她身边的人在做最后的检查,怕落了什么。“那对翠鸟簪可瞧见了?”沉月问。“我去偏殿找一找。”灿珠说着,小跑进偏殿,仔细翻找。那对翠鸟簪没瞧见,灿珠倒是在架子上看见了那坛果子酒。果子酒早就被沈茴饮尽,只在坛子里残留了一点,俞湛曾在这里仔细检查。后来这坛子一直放在这角落。灿珠愣神。“灿珠,回来吧。寻见了!”外面传来沉月的声音。“好。”灿珠应了一声,目光复杂地望一眼果子酒的空坛,转身跑出去,继续收拾东西。·沈茴见到裴徊光时,他站在皇帝的龙舆旁。沈茴走过去,裴徊光动作自然地迈前一步,略弯腰,抬起小臂,让她搭着踏上龙舆。沈茴终究还是没忍住,再次问:“掌印昨天晚上去哪儿啦?”坐在龙舆的皇帝竖起耳朵。“娘娘不是觉得咱家该补血吗?咱家去补了些。”裴徊光慢悠悠地说完,扫了一眼皇帝。“今日有风,别着凉。”裴徊光弯下腰,将一条薄毯仔细搭在沈茴的膝上,然后将沈茴的手从薄毯里拉出来,放在她了的膝上。他抬手,接过宫婢递来的袖炉,放进沈茴手中,含着深意的用拇指在沈茴的手背轻抚而过。皇帝眼角余光瞥着,缩缩肩。沈茴悄悄打量裴徊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他气色好得不像话。是以,龙舆行出宫没多久,皇帝就让沈茴乘单独的马车。他自己宣了两个爱妃来龙舆上相伴。“多谢陛下恩典。”沈茴弯膝行礼,诚心道谢。沈茴本就极厌恨皇帝,自那回的事儿,她只要一靠近皇帝就犯恶心。这趟南行路途遥遥,若一直与皇帝同乘,那可真是遭罪。如今能自己坐一辆马车,想想就兴,一兴,沈茴脸上立刻添染几分笑意神采。她下意识想要遮掩欢喜。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指腹蹭了蹭手背,其上残留着裴徊光拇指拂过的触觉。好像,没有必要遮掩欢喜。沈茴下了龙舆,往单独的马车走去。皇帝望着沈茴娉娉婷婷身影,咽了口口水,垂涎之意溢于言表。这年,他想要什么女人都能得到。这还是头一遭遇到吃不到嘴里的女人。偏偏这个女人,还是他的皇后啊!名正言顺的皇后啊!皇帝不禁后悔,倘若当初不是嫌皇后年纪小呆滞木讷无趣,让裴徊光帮他调教……“唉!”皇帝叹了口气,他的皇后啊!得召的两位美人笑脸盈盈地登上龙舆,一口一个“陛下”,紧挨着皇帝坐下。本是宫中出类拔萃的容貌,颇得皇帝喜欢,可皇帝眼前飘着沈茴的脸,再身侧的这两位美人,越越觉得难看。此番南行,宫中妃嫔没有尽数带走。皇帝着实舍不得,昨天晚上将没能跟去的妃子们全召到元龙殿,挨个摸摸小手亲亲小嘴。“唉!”皇帝又叹了口气。“陛下怎么了?是不是奔波不适,劳累了?”“陛下可是心情不好?嫔妾愿为陛下分忧……”自个儿天仙似的皇后碰不得不说,大量美人还遗留在宫中不能带走……皇帝心里不畅快啊!等到了行宫,他要立刻选秀,广纳美人才行!·沈霆所料不错,连续几日坐在马车里赶路,的确是件挺痛苦的事情。十几日下来,沈茴懒懒靠在车壁,随着马车颠簸,她的身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纵使坐了好些层柔软的垫子,也觉得坐得不舒服。沈茴想起了踩雪。“当真温顺得很?像本宫这样从来没骑过马的人也不要紧?”沈茴掀开垂帘一角,望向面,与阿胖和阿瘦说话。阿瘦笑嘻嘻地说:“娘娘放心。奴瞧过那小马,肯定不会出差错。温顺得呦,迈蹄子都斯斯文的,坐在上头定然稳当。”沈茴心痒了。阿瘦看出来,摆着笑脸说:“娘娘就放一百个心,奴给娘娘牵着踩雪,保准万无一失。”阿瘦爱说话,语速也快,捡豆子似的。阿胖相反,整日沉默寡言。沈茴犹豫了一下,指了指阿胖,要阿胖来牵马。——阿胖的大体格子应该更能稳得住踩雪吧……?裴徊光长指掀掀车窗垂帘,望着不远处的沈茴。她站在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旁边,一手扶着沉月的小臂,一手提着裙角,跃跃欲试地踩在小凳子上,可是望着面前的马背,犹犹豫豫就是不敢迈腿坐上去。阿瘦小跑着又搬来两个小凳子。先用一个小凳子放在摆在马侧的踩脚凳上,再将另外一个小凳子放在地面上,简陋地摆了个两层梯。他笑嘻嘻地说:“娘娘,这回够了。您放心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