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松桃的例子摆在眼前。答案呼之欲出。几乎是认出崔宝灵的那一刹那,沈茴已经将一切理通了。她顿时有些无语。先前心中的紧张荡然无存,沈茴缓步往前走去,先开口问:“敢问姑娘是哪位官员家的千金?”崔宝灵不由愣住。她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抓人,对方难道不是应该先吓哭吗?她仔细审视沈茴的脸,除了丑陋,绝无半点畏惧。崔宝灵偷偷打量着沈茴丑陋的左脸。她今日本不该亲自跑一趟,够跌份的。可是她心里实在是太好奇了,一个面目丑陋的女子,究竟为何会得到那样天仙一样的郎君?崔宝灵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是生气,生气她看好的男人曾被旁的女子染指弄脏了!“你怎么知道本姑娘的父亲是当官的?”沈茴但笑不语。崔宝灵问完这个问题,又觉得自己这么问不对。她堂堂郡守家千金,那通体的气派可是寻常女子能比的?“哼。”崔宝灵扭头,端出郡守家千金的派头来。她身边的家丁,狗仗人势:“放肆,居然连我们郡守崔大人的千金都不认识!”沈茴点点头,说:“原来是容阳的郡守。让他自己去司礼监领罪吧。”“你在说什么浑话?”崔宝灵娇眉一竖。沈茴慢慢弯起唇,望着崔宝灵,说道:“因为你不识好歹,看中了不该看中的人。”崔宝灵眼前又浮现裴徊光的脸来。她重新琢磨起沈茴的话,不由在心里揣测裴徊光的身份。沈茴并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她盯着崔宝灵的眼睛,直接说出答案:“崔姑娘看中的郎君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裴徊光。”崔宝灵懵了。好半晌,她才瞪大了眼睛,气冲冲地用手指着沈茴:“你胡说!”不可能!她长这么大唯一一次动心的郎君,怎么可能是……是、是是个阉人!“我有没有胡说,崔姑娘回家问问令尊便知晓了。”崔宝灵呆在原地,而她带来的那些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听见裴徊光的名字,便吓破了胆。“你、你胡说!”崔宝灵恼羞成怒,“他那样好的人,怎么可能是个阉人!不、不可能的!”沈茴的视线越过裴徊光,望向归家的裴徊光。崔宝灵受了打击。她料想到过仙人貌的郎君不喜欢她,她不在意。她也料想过这美貌郎君最后得不到。可是她万万接受不了对方是个低贱的阉人!她的芳心,绝对不可能给一个阉人!“胡说!”崔宝灵指着沈茴,语气恼怒,“本姑娘看中的人怎么可能是个低贱的阉人!”听着崔宝灵的话,沈茴心头一跳,她莫名不想裴徊光听见这些话。她不想再让崔宝灵说下去了。“徊光,你回来了。”沈茴轻声说。院子里的人都顺着沈茴的目光,转头望向院门口,他们上上下下打量着裴徊光。在心里合计着,这个人真的就是裴徊光?裴徊光迈进院门,缓步穿过人群,朝沈茴走过去。沈茴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迎上去。她走到裴徊光面前,主动去拉他的手。他身上温度总是很低,又是刚从外面回来,他的手像冰一样。裴徊光有些意外地瞥了沈茴一眼,脚步却没有什么停留,牵着沈茴继续往前走,走过院门通往主屋铺的砖路,裴徊光停在檐下时,才转过身来,冷淡的目光扫过院子里的人,慢悠悠地开口:“还赖在这里不走,是打算献出人皮给咱家做人皮灯笼挂满庭院?”他一开口,院内的人竟将沈茴的话信了大半。崔府的家丁,有了逃命的心。可仍旧残留的怀疑,以及崔宝灵没发话,让他们不得不继续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裴徊光。“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崔宝灵摇头,“虚张声势对不对?哼,天下阉人低贱肮脏,怎么可能……”“住口!”沈茴声音冷冷的,“我不想再听她讲话了。”裴徊光垂下眼看着她,呵笑了一声。他略弯腰,凑近沈茴的耳朵,低声道:“娘娘生什么气?她说的是事实,世人眼中的阉人就是低贱肮脏的东西。”“我说我不想再听她胡说了!”沈茴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望着裴徊光。若不是隐藏身份,她头一回想动用私刑,将人拉下去掌嘴。“好好好。”裴徊光随意挥了挥手,砂石平地起,朝着崔宝灵及她带过来的人扑面而去。崔宝灵气得张着嘴,还要再说话,就吃了一嘴的砂石。崔宝灵再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卷着砂石的力道轰过来,将院内的这些人尽数震出院门外数米远。风动之后,院门重重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