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徊光将含在嘴里的黑玉戒拿出来,沉着眸色,忽然开口:“谁?谁看上她想娶她回去当媳妇儿?”碎碎念叨着的松桃一愣,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望向裴徊光:“你、你不是哑巴?”“你们镖头的侄子?”裴徊光点了下头,“很好。”裴徊光转身就走。松桃冷在原地,还在回味着裴徊光低沉清泠的声线。沈茴却是吓了一跳。她赶忙小跑着去追裴徊光,在他走出院门前使劲儿拉住他的手,小声急急说:“咱们在乔装打扮寻常百姓呀。别杀人,千万别杀人!何况这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事儿呀,咱们再过两天不是就要启程了嘛!”裴徊光动作缓慢地舔了舔牙齿,确认一遍:“她刚刚说的是镖头的侄子,不是什么儿子孙子,是侄子,对吧?”沈茴望着裴徊光的眼睛,呆了呆。下一刻,她用力扑进裴徊光的怀里,使劲儿抱着他,把脸埋在他胸口,软软地呜哼一声,委屈地说:“肚子好痛啊,又胀又酸。而且也好饿哦……”裴徊光拎着沈茴的后衣领,想要将怀里人扯下去。沈茴环着他的腰身紧抱的手越发牢固,用脸在他胸膛蹭了蹭,软着声音哼哼唧唧:“肚子真的好痛好痛哦,要徊光亲亲才能好。”松桃目光呆滞地望着这一幕。前一日沈茴与裴徊光去街市采买贴身用具时,曾遇见个穿金戴银的姑娘。那姑娘盯着裴徊光走了神,差点跌一跤,最后不好意思地跺了跺脚,掩唇娇笑。她叫崔宝灵,是容阳郡守催多则娇养的小女儿。崔宝灵开开心心地穿过游廊,去敲红映的房门:“红映,红映,你在不在?”不多时,丫鬟过来开门,请她进来。崔宝灵走进屋,才发现白霜也在屋里。——白霜与红映,正是那一日郡守打算送给裴徊光的那一身白与一身红的两个女人。当日,红映当众献舞,最后没有被裴徊光收下,颜面尽失,如今已是心如死灰,只等几日后郡守的生辰宴结束后,离开这里,去尼姑庵一辈子吃斋念佛。白霜却要幸运些,在红映被训斥之后,郡守并没有再敢将她送给裴徊光,侥幸回来。她与红映一样,都是借住在郡守家中的表姑娘。对于郡守的亲女儿崔宝灵,白霜与红映一向是恭恭敬敬的,而且是哄着她,万万不敢得罪一星半点。“宝灵怎么得空过来了?快坐。”红映勉强扯出笑脸来。崔宝灵双手托腮,一脸憧憬:“母亲说整个容阳的男郎,我可以自己挑夫君!”白霜与红映对视一眼,自然都有些羡慕。然后说了些祝福的讨巧话,甚至又提了几个容阳贵公子的名字。崔宝灵可以自己选夫君这事儿,白霜和红映之前就知道。她们两个还知道崔宝灵眼光很高,挑三拣四,并没有哪个郎君真的入了她的眼。“表姐是不是有心仪的人了?”白霜问。崔宝灵红着脸笑了笑,才说:“我昨天傍晚遇见一个人。那个人站在人群里,所有人都变得像乞丐一样难看。你刚刚说的王家四郎站在他身边,给他提鞋都不配!”白霜和红映都有些意外崔宝灵会这样评价一个人,又不由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得眼高于顶的崔宝灵这样高的评价。“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反正……反正那人矜贵、俊逸,就像站在云端上的神一样高不可攀,让人忍不住想要仰望的存在!”崔宝灵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惊鸿一瞥见到的仙姿郎君,她急得跺了跺脚,“你们能想象这样的一个人吗?”白霜和红映没说话,可是听着崔宝灵的形容,两个人竟是同时在眼前浮现一个人的身影。只是那个人虽高不可攀,却是高高在上踩在云端上的……玉面恶鬼。两个人沉默着,绝对不敢提那个一面之缘的人的名字。好像提一提那个人的名字,都要畏惧打颤。红映更是因为想起那天宴席上的经历,脸色开始微微泛白。崔宝灵还在一脸憧憬地继续说着:“我已经派小厮去盯着了,知道了那个郎君的住处。可惜了,居然娶了妻。但是他的妻子好丑的,小孩子只要看一眼就要被吓哭的那种丑!所以也没什么关系,等我把他那个丑八怪妻子处理了,再让父亲给我安排这门亲事……”·沈茴闷头吃着晚饭,偷偷抬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裴徊光,又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吃饭。松桃已经离开了。沈茴也用无耻的手段,将裴徊光拦了下来,没让他去隔壁找万顺镖局的镖头的儿子还是侄子什么的算账。“咱们什么时候启程离开?”沈茴找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