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妃的弟弟周显知坐在马背上,听着身边人的小声议论,目光越过人群,好奇地望向坐在踩雪上的皇后娘娘。他听家里人曾说过皇后娘娘如何仙姿神貌,早就对皇后十分好奇。在他眼里,姐姐已是艳冠六宫,当真有人比姐姐还好看?如今望着远处的皇后娘娘,虽她轻纱遮面,却也遮不尽天的美姿。周显知莫名觉得家里人说的……兴许是真的。周显知正探究去望,一阵风吹来,将沈茴的面纱吹起。周显知看清了沈茴的脸。她随风吹动的蓝色裙摆如波似浪地温柔击拍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随之一荡。风沙入了眼,周显知连眨眼都忘了。轻薄的面纱缓缓向后飘去,被周显知握在了手中。人头攒动,遮了沈茴的身影。好半晌,周显知视线下移,怔怔望着掌中水蓝色的柔软面纱。他还在犹豫如何处理这面纱,一个细瘦的内宦快马到了他面前,笑嘻嘻地细嗓开口:“不劳烦周小将军亲自给皇后娘娘还过去哩。”说着,阿瘦朝周显知伸出手。周显知只好将面纱递还过去,掌心空落落的。·南行的路上,有晚上不得已,会像今晚这般,扎起帐篷。沈茴沐浴净去一日的风与尘,换上棉厚的寝衣。还不太困,她就窝在兽皮搭的柔软被褥上,握着画本子故事。她带了好些书,就为了路上解闷。夜深了。裴徊光神不知鬼不觉地走进沈茴的帐中,读书的沈茴浑然不觉。沉月和拾星对视一眼,悄悄起身退出去。“娘娘在读什么书?”裴徊光坐靠过去,动作自然地将柔软的小人儿拉进了怀里。沈茴惊愕地抬头,这才发现沉月和拾星已不在帐内。她松了口气,也不挣脱,略调姿势坐得舒服,说:“《焚英记》,讲花魁和书生的故事。”裴徊光拿了软枕,舒适地倚靠着,问:“讲到哪儿了?”“讲到花魁欢喜书生来瞧她,嘴里咬着一枝花,给书生跳舞。”沈茴裴徊光身侧歪坐着,想象着美好的画面。裴徊光也想象了一下。他拖长腔调“嗯”了一声,慢悠悠地说:“上下两张嘴,也不知道这花被哪张嘴咬着。”好半晌,沈茴将手里的书,愤愤掷到他身上。掷过来的书卷软绵绵落在裴徊光的身上。裴徊光神色淡淡,没什么表情。他将书卷捡起,慢悠悠地翻页,找到沈茴说的那页,快速扫了一眼,有些失望地说:“哦,原来是上面的嘴。”沈茴愤愤瞪着他。所有在故事里感受来的美妙情绪,都被裴徊光的胡言乱语如小锤子般敲碎了。他辱了那么唯美的故事!裴徊光拉拉沈茴的手,把书还给她。“娘娘就不懂了。写书人为了能让故事印刷传开,戴着镣铐行笔,下笔总有所顾虑。者,言一半遮一半,留白才能让观者瞎琢磨。就比如故事,写的是上面的嘴里咬着花跳舞。可那姑娘是个花魁,花魁是做什么的?青楼又是什么地方?那姑娘懂的玩法必然多。她心悦书生,纵使卑于妓人身份,有心遮掩,藏不住骨子里的媚。初时端庄跳舞,跳着跳着,总是要衣衫尽落,上面的嘴里咬着的花也换到下面的嘴里。啧,或者换点东西咬一咬。”裴徊光懒洋洋地靠着软枕,在柔软的兽皮软垫上斜倚着。他此时穿着一身黛蓝的窄袖缎衣裹身,交领处露出只一指多宽的殷红里衣。腰带是黛蓝色的缎料,在腰前用雪白的玉带钩相扣。璞玉般的面容神色浅淡,成就高贵疏离的高不可攀仙人貌。可,偏偏满口浑话。沈茴望着他开开合合的唇,心想若是将张嘴缝了,该有多好。裴徊光忽地望过来,一瞬间,深寒的漆眸里跳跃出一丝来。他说:“娘娘深闺娇养自不懂些,改日带娘娘去青楼转转。娘娘便懂了。”他还想带她去青楼转转!听着帐篷外的脚步声,沈茴去推裴徊光:“快些走吧!别在本宫的帐内赖着了。”此番南行,人数众多。帐篷搭得密,很多妃嫔都是同住一帐。沈茴虽自己住,可她的个宫女都要安歇她的帐内。沈茴总不能让避出去的宫女在外头站一夜。惹人诧异不说,她也舍不得。沈茴推了推,没推动。反倒是被裴徊光将手搭在她的腰身,轻轻一带,将沈茴重新拉进了怀里,伏在他身上。沈茴动作轻微地挣了挣,没挣开。她索性不挣扎,软软伏在他胸膛,不吭声了。裴徊光摸摸她的头,说:“十日不曾同榻,还以为娘娘想咱家了。”见沈茴不吭声,裴徊光手掌下移,拽拽她的耳朵尖儿,慢悠悠地自言自语:“让咱家想想上次和娘娘亲近是什么时候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