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这才反应过来,她光着脚踉踉跄跄跑过来,此时这里自然也没有她的鞋子。“娘娘睡得踏实,那是咱家伺候得好。”裴徊光走过去,俯下身来,双手压在沈茴身侧的床榻上,靠近了她,与她平视。沈茴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她不喜欢药物控制的自己,哭着求欢的样子太难看了。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身体的愉悦。“本、本宫要回去了……”其实,今天一早沉月进了沈茴寝屋发现沈茴不见了,博古架后面的暗门开着,自然知道她是来了沧青阁。沈茴还睡着时,沉月就和灿珠拿着沈茴的衣物,赶来了沧青阁等着伺候。不过,裴徊光没告诉沈茴。他直起身时,将沈茴抱了起来,抱着她下楼,送她回昭月宫。那长长的暗道高低不同,有些地方,裴徊光要低着头才能通行。沈茴勾着裴徊光的脖子,软声说:“本宫可以自己走的。”“娘娘没有鞋。”裴徊光垂眼看她,漆眸深深,温和中甚至带着笑意。沈茴没吭声,视线越过了裴徊光,看向跟在不远处的沉月和灿珠。沉月的怀里,明明抱着她的鞋子……接下来的路,沈茴没有再出声。她安静地缩在裴徊光的怀里,由他抱着穿过长长的暗道。裴徊光可以看清暗道里的路,没有用引路灯。执着灯的灿珠又走在后面,沈茴身边黑漆漆的。黑暗的环境,往往能让人的心静下来。沈茴默默听着裴徊光的脚步声,她在他怀里抬起头,在一片黑暗里去望裴徊光的轮廓,慢慢陷入了沉思。她在想,兴许她这美人计歪打正着又成功了两分。·回到了昭月宫,拾星立刻将煮好的汤药递给沈茴。沈茴将汤药接过来,大口大口地一股脑喝光。裴徊光将沈茴放在床榻上之后,没有离开,而是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拾星见裴徊光在这里,犹豫了一下,还是禀话:“俞太医很早就过来了,一直在偏殿里候着呢。”沈茴想起来了,昨天俞湛曾说要给她换一种药,一种更有效的药。沈茴立刻笑了起来,说:“快请俞太医过来!”候在偏殿的俞湛进了寝殿,先守礼地行礼问安。“俞太医无需多礼。”沈茴悄悄打量俞湛的神色,见他眉宇间一片郁色,隐约猜到新药方恐怕还没有研成。她脸上的神色只是黯然了一瞬,立刻重新乐观地笑起来。见裴徊光在这里,俞湛收起心里的讶然,禀话:“先前给娘娘开的方子只能是辅助作用,慢慢帮助娘娘排毒。这邪药本来还有一道特效除根的解药,只是那解药需要一味难以得到的药引。”沉月在一旁焦急追问:“是什么药引?”“赤骨狮的热血。”寝殿内的几个人都是一脸茫然,显然没有听过这种狮子。别说是什么赤骨狮,他们大多根本没见过狮子。裴徊光慢悠悠地拨转着指上的黑玉戒。俞湛继续解释:“一种十分凶悍的雄狮,只生活在姣雨林一带,数量稀少。距离京都千里迢迢。而且作为药引,必须是刚斩杀的赤骨狮,仍有温度的鲜血拌进煮好的汤药里。”沈茴听得直皱眉。京都不会有赤骨狮,就算派人去擒获一只,别说凶险艰难,就算成功生擒,千里迢迢活运回京也要很长的时间。沈茴垂下眼睛,顿时沮丧极了。俞湛见之不忍,急道:“臣努力寻找替代之物,暂时仍没有主意。便想着,先剔除这药引,将其他的药熬了。不过臣亦不知没了这药引,这汤药的作用还有几分。”俞湛的眉宇间又染上了几分歉意。沈茴却弯着眼睛笑起来,说:“好呀,试试嘛。兴许有用呢。”望着沈茴乐观的样子,俞湛又恨起自己的医术不精。他点头,接过宫婢的纸笔,开始写药方。沈茴眉眼含笑安静地等候,等俞湛停了笔,她才再开口:“俞太医,再给本宫开一点划伤的外伤药。”“什么东西划伤的?伤口如何?”俞湛询问。沈茴犹豫了一下,才说:“剪子。”俞湛抬头,望向沈茴。小臂上的划痕,都是沈茴意识模糊时划下的,等她清醒的时候,见了那些伤痕自己都害怕。她心里清楚将小臂上的伤口露出,俞湛一定会明白这些伤痕是怎么来的。可是担心伤口感染,不敢瞒下去。她略作犹豫,将袖子往上抬了抬。拾星惊呼了一声,手一抖,手里捧着的药匣差点跌了。沉月眼睛一红,在心里责怪自己对皇后娘娘太粗心了,竟然浑然不觉!裴徊光盯着沈茴血痕斑斑的小臂。自送沈茴回来一直沉默着的他,忽然开口,他盯着沈茴,问:“就那样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