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过招,对方就已经溃败。眼看己方的胜利唾手可及,归虚道人一边得意抚须,一边又心中隐现不安。殊元子此獠……当真就这样败了吗?对面,白玉京众在正道众人的喝骂下越发不安,越发惭愧,围绕在他们周身的氛围越发低迷又越发紧张,似乎已经来到了一个微妙的临界点,只要最后一击就会彻底溃散!但就在此刻,殊元道人长叹一声,引来了众人的注目。“诸位还请听我一言。”归虚道人越发感到了不妙,沉声呵斥:“你白玉京损人族之利而肥一己的事已铁证如山,你殊元子难道还有什么狡辩之言吗?!”殊元道人没有理会归虚道人这急着给他扣帽子的行为,也不急着辩驳,只用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声音沉痛悲悯:“窃夺梦界气运一事,的确是错了,但这些都是我殊元子一人所为,白玉京内,绝无第二人知晓!我殊元子在此向大家认错。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大错特错!但——我会这样做,却并非是因为肥一己,也并非是为了白玉京,而是为了在场的各位同道,为了我们整个道门的未来!”“荒谬!可笑!”归虚道人喝道,“你说是你一人所为就是你一人所为吗?那样的法阵,以你殊元子一人之力如何建成?而你殊元子,一边想要一人揽下所有罪名,一边却又不甘认罪,还为了脱罪反手将这污水扣在在场各位同道身上?好,好一个殊元子!到了这般地步,你竟还想要两全其美?!难道是我们众人逼着你白玉京逼着你殊元子做下这等恶事的吗?!”在归虚道人咄咄逼人的喝问下,殊元道人只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叹息摇头,而后从袖中拿出了一本账簿。看到这本账册,如归虚道人这样与白玉京没什么交情的人还满头雾水,另一些与白玉京有来有往的人、以及一些心有成算的聪明人,则已经变了脸色。“我知晓大家不会相信,那么我就将我白玉京近来的大笔支出念给大家听听罢。”殊元道人说着,“以下支出,为了避免给一些同道带来麻烦,我会在模糊关键信息后再告知大家。待到此事件了结,我会将这本账册交出,由归元宗宗主归虚道人,圣云禅院了悟禅师,以及青霄仙尊三位共同督查,以证实我殊元子此话绝无虚假。”归虚道人越发感到不妙,想要出言打断,但殊元道人已经翻开了账册。“年月略,13日,白玉京派弟子某某向某某派运送灵石六千二百,玉简三千,空白玉玦十件……”“25日,白玉京派弟子某某向某某剑派送去灵石三千,剑器两对……”“7日,白玉京派弟子某某向某某门送去灵石四千,灵药四百……”“十二日,白玉京派弟子某某向某某派送去灵石二千,法器六件……”“……”桩桩件件,触目惊心,这累积而成的,是何等惊人的资源?!对于这流水般念出来的东西,旁人哪怕只是听着,都不由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阵阵眼红心热,可见白玉京的家底是何等雄厚、势力是何等庞大!这些所谓“赠礼”,若是放在平日,自然免不了收买之嫌,但在放在现在,却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涵义。众门派喝骂白玉京的声音渐渐止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蜂鸣的议论声、惊叹声和艳羡声。归虚道人心感不妙,数次想要打断,但殊元道人全然不去理会,只自顾自念了下去。最后,殊元道人将账册一合,轻轻抛至广场正中,一副大家可自行翻阅的自信模样,而他自己则负手而立,声音慨然:“我殊元子此番行动,是背着白玉京进行的,因这番行动是出于我的私心,出于我个人之义!”“如今天下道门,门派林立,看似百花齐放,实则已初显颓势——最上层的门派垄断了各个紧要资源,各项抛费如同流水,甚至有些大宗门的弟子去人间游乐结账时出手就是上品灵石!而与此相对的,最下层的门派没有法器,没有功法,也没有灵石,哪怕搜遍全派上下,也只能凑出寥寥几颗下品灵石罢了,这样的他们,要如何修炼?如何振兴门派?!”“若是各位道友留心过,应该能够发现,在道门发展的最初那些年,只要是肯用心勤恳经营、安心修炼的门派,都能逐渐壮大,最后在人间留下自己的名号与传说。然而到了最近的数百年,新门派越来越多,却又越来越少。数不尽的宗门出现了,最后却都无以为继,不得不依附最近的宗门,成为其拥趸,甚至是直接并入大宗门中,消失得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