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要轻易将主动权让渡给他人。”沈辞镜困惑道:“我不明白。”谢非言微微一笑,道:“你很快就会明白。”第七天。谢非言与沈辞镜二人终于踏入了圣火宫。他们来到了绿洲,向绿洲里一只不起眼的灰鸽子递上了拜贴,而后由灰鸽子领路,穿过层层水幕与结界,走进了如云叠雾的宫殿群,最后来到了这宫殿群的主殿等候。没多久,一位穿着奔放大胆、像是扯下一件轻云披在身上的云中仙子向二人袅袅而来。“二位道友,请进。”这位云中仙子抿嘴轻笑,“我们宫主已经等候多时了。”二人入了前殿,一进门就见到一位冷美人端坐殿上。她长发如瀑,红衣如霞,头戴金饰,额贴花钿,分明模样柔媚如同少女,但一身行头一丝不苟,目光建议冷酷,似乎绝不会被外物所动,垂眼扫来时只有深重威严。——是个一看就让人觉得不可轻视、不好打交道的人。经过两方初次会面的寒暄和介绍后,这位宫主开门见山道:“不知二位来我圣火宫所为何事?”沈辞镜刚要开口,谢非言便向前一步,笑道:“自然是为宫主排忧解难而来。”沈辞镜一懵,头上缓缓浮出一个问号。圣火宫宫主唇角有着笑意,像是嘲讽又像只是普通的微笑:“是吗?”“自然如此。”谢非言泰然自若,笑道,“纵观沧浪大陆各宗各派,多是为了各自宗门牟利而汲汲营营之人……而在这些人中,唯有宫主您仁义之至,不但不与凡人争利,反而主动出手,帮助他们,扶持他们站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世人都说神仙好,但修士到神仙的距离,比凡人到修士的距离要大得多,所以修士自然也少不了五谷杂粮、衣食住行、财侣法地。这些东西,样样都要钱,但钱从哪里来?自然是从外门弟子的供奉而来。凡是叫的上名头的宗门势力,大多都设有一个“外门”机构,而什么叫做“外门”?汲汲营营,庸庸碌碌,事务缠身,在对修士的艳羡可恶和对自己天赋的愤怒中渡过一生的,就是外门。他们终日为了内门修士的喜好与需求奔波忙碌,挤破了头想要展现自己的能力,渴望被内门的大人物看重,从而将他们的儿孙选入内门,完成从凡人到修士的过度,领着他们一族的鸡犬升天,因此,他们往往会凶残而贪婪地从凡人手中汲取钱财,甚至不择手段地获取资源。哪怕是天下第一宗归元宗,又或是如今的道门魁首白玉京,都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宗门下的“外门”中没有那么几件龌龊事。但唯有圣火宫没有这样做。她们不但没有将依附她们的凡人派出去与他人争利,反而收留妇幼,设下粥棚,建起茶馆,前脚辛苦赚来钱财,后脚就将它们散尽,用来帮助那些老弱之人,甚至是沙漠上弱小的游牧部族。她们竭力维护这片沙漠的生机,将这里打造成了一方净土。“但是宫主,在下虽然赞叹您的气量与胸怀,感慨您的仁义和慈爱,但请恕在下无法赞同您的行为。”谢非言话锋一转。“哦?你在质疑我?”只是一个照面,短短几句话,这位冷艳、坚毅,似乎不为任何人任何事所动的圣火宫宫主,就向谢非言投来了专注的目光。她微微倾身看他,那引而不发的压迫感,足以令任何人感到紧张。但谢非言依然神色坦然,笑意自若:“非是质疑,而是认为宫主您本可以有更好的做法。”“是吗?”圣火宫宫主不置可否。谢非言道:“宫主,在下一路行来,虽然只见到圣火宫设下的茶馆十余栋,糕点铺数间,成衣铺三四间,酒楼两座,但管中亦可窥豹,在下粗略看过这些店铺的客流量,计算了一下店铺的收入与支出,发现这些店铺虽然表面上光鲜亮丽,但其实大多店铺都难以为继、持续亏损,它们之所以能够维系下来,持续运转,想来是宫主您从其它的地方调来的钱财。”这些店铺的,大多是挂名在圣火宫下,而后被圣火宫分给一些无家可归无依无靠的老弱妇孺作为依靠的,而更少的一部分勉强赚钱的铺子,则是由圣火宫内的弟子操持。这些人,大多对收入支出和店铺运转等方面一窍不通,都是硬着头皮上的,非常努力的情况下才勉强能达到收支平衡。想来如果不是因为这里地处偏僻,以这些外行人的水平,不是被同行吞掉,就是把整座圣火宫都给亏空了。“但是宫主,恕我直言,您这样的补贴又能持续多久?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若是您只将她们长长久久地护在您的羽翼之下,那么您所能保护的人,也就仅限于这片沙漠之地了。然而您甘心吗?世人总是苛责女性,薄待老人,忽略孩童,您分明看到了她们,却保护不了她们,您真的甘心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