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正讲着,旁边桌上有人悄声插了一句,语带讽刺,“命有尽时,岂是人力可挽回的,那皇后宛氏最终不还是死了么。”左丘听着,面带茫然之色,“死了,请了那么多人,怎么会死呢?”荣锦棠轻抿一口茶,淡淡道:“关于皇后宛氏,其实有两种说法。一则是太医救治无效后,皇后逝世。哀帝却将她的尸骨一直放在寝宫中,以特殊方法保存,虽死而肌骨不腐,面目如生。所以城破那天,哀帝带着宛氏的尸骨自焚了。二是皇后宛氏死后,被人用异术复活,哀帝和宛氏情深义重,生死不渝,哀帝自焚,宛氏也殉了哀帝。”台上的说书人正好讲到最后一段:“佳人芳踪随风去,真龙一统大周朝。大越一梦魂颠倒,多少风流看今朝。”缘何错(一)左丘一把捏碎茶杯,发出一声痛呼,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口中不断喃喃道:“帝姬,帝姬,扶风帝姬——”荣锦棠慌忙问道:“左丘,左丘你没事吧?”左丘紧紧闭着眼睛,身子居然在发抖,似有若无的黑气渐渐缭绕于周身。茶楼里的人都注意到这里的境况,那小二已陪着笑脸过来询问情况。崔璞让荣锦棠先带着左丘出去,和小二随便扯了几句,把茶水点心钱和碎了杯子的钱付了以后,我们立即追上左丘和荣锦棠,先找了个偏僻的小巷子待着。左丘身上的肌肉贲张,几乎要撑破衣服,周身的戾煞之气环绕,他的眼睛染上血红色,本来清俊的面庞此刻显得扭曲而可怖,他嘶吼一声,出拳欲攻向我们。荣锦棠离他最近,差点受伤,我一把拉过她,让她站远一些。那边左丘已一掌拍向崔璞,掌风凌厉,竟有逼命之势,崔璞侧身避掌,随手拔出长剑,剑光如秋水长练,刺向崔璞。荣锦棠看着他俩你来我往,招招式式均是致命,她脸上惊恐,着急道:“澶微,他们……”我安抚她,“你放心,崔璞不会杀了左丘的,当务之急,是压下左丘身上的莫名煞气,让他恢复理智。”崔璞养伤的时候,画了很多道符,都是对鬼有克制的,虽然不知道对左丘有没有作用,但是我相信崔璞,他一定可以。左丘神智混乱,出招全靠本能,攻势猛烈。崔璞的剑不是凡物,对妖鬼有克制之能,一来一回间,左丘也没能讨得了便宜。他们近身交战,给了崔璞不少机会,能够将符贴到左丘身上。荣锦棠紧张的抓住我的胳膊,她尖长的指甲几乎要抓到我的肉里,“左丘,他不会有事吧。”自从左丘身上贴了符之后,他的动作比之前更见迟缓,因为不是肉身,所以当崔璞的剑划到左丘身上时,有异色力量从其中溢出。荣锦棠抓的我有点痛,我眉头浅浅皱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放心,琢玉手下有分寸。”当第十八道符贴到左丘身上后,左丘轰然倒地,他是个魂体,没什么重量,因此激不起一点灰尘,但是周遭墙上留下来的痕迹,却显示了之前的战斗是多么激烈。崔璞背着左丘,说道:“他身上的煞气,一直被压在体内,和他的记忆息息相关,如果他完全想起来……”他话一顿,“有可能会变成失去理智的厉鬼,为害苍生,也有可能会完成他未完成的愿望,回归冥府。”荣锦棠垂下眼睫,“是吗,我知道了。”我们刚刚回到赵府,正好见到赵三郎带着呷韭出来。赵三郎一见我们,朝我们解释,呷韭不适合待在城里,他要送呷韭回去山林。分别之后,崔璞把左丘放到床上。“他的伤只能静等他自己恢复,不知道他的记忆如何,如果他醒来后失去理智……”崔璞的眼神坚定,“荣姑娘,你就不要怪我杀了他。”荣锦棠望着床上的左丘,担忧之色难免,“崔术师,难道就没有让左丘保持理智的方法吗?”“我会尽力而为。”荣锦棠福了一福,“麻烦崔术师了。”左丘醒来的时间未知,他又身带戾气,未免他醒后造成什么麻烦,我们商量了片刻,辞别赵家,特地租了一个僻静的院子,崔璞又设置了阵法,防止左丘发疯后不能及时应对。做好万全准备后,我和崔璞在屋里看管左丘。左丘毕竟不可控,荣锦棠只好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待左丘醒来,无论到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大约都是天命。正当我们几个人心神不定的等待中,左丘□□一声,我立刻提起心来,盯着床上。左丘揉了揉脑袋,眼睛里的血色已经褪去,他瞧着严阵以待的我和崔璞,问道:“锦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