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那妇人当真供出青萍。那么,所有人的目光便会放在她庄眉宁身上。莫慎儿还尚未及笄啊,谁会相信她有如此恶毒的心思?倒是庄眉宁这个做母亲的,像是个始作俑者。再加上,她庄眉宁本就不得众人待见。这事儿一旦被人披露,她这一辈子也就完了。“说到底,都赖莫固安!每每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庄眉宁浑身发寒,哪怕心里的那一团怒火,都不足以让她暖上半分。“你提他做什么!”莫慎儿的眼神,在庄眉宁的话音落毕以后,便得格外冰冷与不屑:“区区一个管家,又能帮得上什么忙!”“慎儿!”庄眉宁蹙紧眉头,对莫慎儿此时的神情,既有些不满,又有些无奈:“莫固安是管家没错!可你也不看看,他是哪个家族的管家?咱们北定侯府的管家,是那么容易就当上的吗?这些年来,倘若没有莫固安在后头庇护着咱们青黛院,恐怕咱们青黛院的日子会比现在难过万分!”说罢,庄眉宁又道:“你且看看近两年便好了!以前莫固安在的时候儿,大房那头何以敢如此嚣张?府里一旦有了进账,咱们青黛院何时不能偷偷拿上一份?但凡咱们母女俩要做什么事儿,他总会在后头为咱们出谋划策。就算败了,他也能移花接木,把罪名落到别人的头上。可自从他被派出去收账,顺道往边疆那头去看望你父亲以后,咱们青黛院便……”“够了!”莫慎儿在庄眉宁面前,素来算得上是个听话的女儿。但眼下,听着庄眉宁不断念叨着‘莫固安’,心中竟厌烦极了:“莫固安再好,也不过是个管家,是个奴才!母亲身为侯夫人,居然还要靠一个奴才来庇护,难道不觉得丢人吗?”说罢,莫慎儿又冷笑了声儿,道:“以后这样的话,母亲还是少说为好!以免传出去贻笑大方,让四哥也跟着抬不起头!”“你……”庄眉宁见自己素来最疼爱的女儿,竟如此反驳自己,心里不免涌起一阵心酸:“你这丫头,怎么越大越不知礼数了?莫固安是个奴才,可却也是在北定侯府里当了二十余载的管家啊。我记得你小时候儿,最喜欢黏着他,让他给你买外头的糖葫芦,还……”“母亲!我看你当真是糊涂了!”莫慎儿脸色越发难看。她抬眸盯着庄眉宁,一字一句道:“以前我还小,不知尊卑之分,看着谁能给我点好吃的,我便黏着谁,这是孩子的天性。可自从我长大以后,便越发明白主仆之分。母亲,您身为慎儿的生母,又是这侯府的嫡系夫人。难道您不知道,您方才的那一番话会坏了慎儿的名声儿么?一个嫡出小姐,与府中的奴才亲近,那算怎么回事儿?”言毕,莫慎儿顿了顿,又添了句:“您糊涂至此,难怪祖母宁愿让沈扶摇掌权,都不愿意相信您!”“你!你倒是有出息了!”庄眉宁头一回被莫慎儿气得如此厉害。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儿,胸口此起彼伏:“姑娘家家,尚未及笄,就知晓如何踩你母亲的痛楚!”“母亲若言行得当,任凭我再厉害,也踩不痛您!”莫慎儿此时正在气头上,自然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今日这晚膳,母亲还是一个人好好享用吧!女儿天生就是操心的命,还得去收拾烂摊子呢,就不陪母亲了。”说罢,缓缓起身,连礼都尚未给庄眉宁行一个,便离开了饭厅。本就怒火中天的庄眉宁,瞧见连自己的女儿都要给自己气受。一时没能忍住,竟将满桌子的饭菜,一并甩到了地上。“夫人!”于妈妈见此,忙跪地劝阻:“夫人,小心伤了身子!”“我这身子是好是坏,还会有人在意吗?”庄眉宁再度抬起眼时,眼眶里已布满涟漪:“嗯?还会有人在意吗!”“夫人,您莫说胡话了!怎么会没有人在意您呢?”“那你告诉我,谁会在意我?是远在边疆的侯爷?还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亦或刚刚才忤逆完我的女儿?”庄眉宁绝望地盯着于妈妈,道:“谁都不会在意我!谁都不会!他们只关心自己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从来不会有人,站在我这一头,为我着想!我的处境如何,我过的是何等日子。我寂寞不寂寞,孤独不孤独,我背负了多大的枷锁,无人知晓!”:最让人心寒说罢,庄眉宁嗤笑了声儿,道:“莫昌海只想要一个妻子,给他教导孩子,孝敬老母!北哥儿只想要世子之位,想要做莫家的当家人!慎姐儿?呵……慎姐儿最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