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口菜是于司令从甘肃选定的种子,当地蒙民的百姓都十分喜欢。”汉辰介绍说。
“七舅,别听表哥吹牛,他才学会割青菜。还有呢,他连菜苗和稻草都分不出来,于司令说他是‘五谷不分’。”
正说着,一个蒙族的小姑娘跑过来,用略显生硬的中文说:“阿灿,阿灿,马车在等了呢,你们这边的菜呢?”
“听到没有,这里的百姓都在汉民学校学了简单的中文。开始的时候,汉民学校先教我们的部队说蒙语,让我们的话相通了,就让蒙民来学汉语,推广的很好。”秦立峰介绍说:“于司令说,这是文化侵略。”
“说我什么呢?”于远骥走来,同杨焕雄说了两句就拉他共同坐车去城外兜风观览。
“小七,听说胡子卿东北剿匪大获全胜呀。”于远骥问:“你的学生教的不错。”
“子卿还算个上进的好少年。吉林那里冰天雪地,条件艰苦,他还能坚持下来。你不知道那土匪多狡猾凶悍,子卿有一次战役带队打前锋,都负伤了还坚持不肯返回城里治病疗伤。我有意多给他些空间训练他自己做决定,看了几次还可以。”
“呵呵,说起你的徒弟看你开心的。听来不错,徒弟出师了,你这个师父该能来外蒙了吧?”于远骥笑了说:“我这三个徒弟呀。”
长叹一声又大声笑了说:“我这三个徒弟也不错,你那个侄儿,是我最看好的。坚忍、有耐力、心思缜密、根底又好,文韬武略的只要点拨一下就能开窍,机敏得很,颇有你杨小七的真传。我在想,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的那步,我就让他来接西北戍边司令的职务。”
“你让汉辰接外蒙这摊子?他才十九岁。”杨焕雄惊愕的问。
“如果你杨小七不肯来,于某只能出此下策。用汉辰或许年轻稚嫩些,但他缺的只是经验和历练。可是若换个居心叵测心不在此的人来接了这摊,且不说祸国殃民,怕外蒙就要得而复失了。”
沉默片刻,于远骥又说:“你不觉得汉辰被我调教的灵光多了?那死牛筋不赎嘴的性子改了许多。”
杨焕雄一声苦笑:“你行了,这哪里就看出了,若想看他真是不是性子被你修理好了,那还要把龙官儿扔回我大哥面前去试试就知道了。”
“你个坏小子,自己不回去,拿小龙官儿这老实孩子总送去你大哥那虎口里挨咬。欺软怕硬,这可不对。”
“去你的!你是不欺软怕硬,怎么就拣了段玉培大哥去欺负,你对秦大哥怎么不敢执拗放肆?”
“小七,知道什么叫‘狼狈为奸’吗?你是‘狈’,我是‘狼’所以我们两个这么多年总被绑一起。‘南方杨美玉,北方于良骥’。呵呵。”
“立峰也不错,就是优柔寡断了些,当断不断的,有点随了我大哥的性子;阿灿,好孩子,心地比老许要纯正很多,头脑也清楚,这块璞玉将来是可造之材。”
正说着,车经过集市,地面坑洼中,车轮被陷进了泥坑。
“走,推车去!”于远骥说。
二人跳下车。
一群蒙民认出了于远骥,纷纷围了过来,主动为于远骥推车,那份发自内心的热情,杨焕雄感受到了一位驻军长官被百姓拥戴的感人场面。想这外蒙收复的半年内,铁路工程开始,铺路初建。交通工程沿途开始兴办商业,促进外蒙与内地的货物往来。矿产的开发,银行币制的改革,教育的兴办。犹如在外蒙治国一般的重大工程居然在于远骥的指挥若定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初见规模成效。如果说文治国,武安邦,怕没人能及于远骥了。只是这政治上的纷争,怕难以留于远骥长期在外蒙,有多少人忌惮于远骥的才华,怕他在西北治理后营建出一支强壮的西北大军席卷中原称霸。
望着外蒙土地上春风过处一片繁荣喜人的景象,于远骥慨叹的对杨焕雄说:“告诉你一件事,目前是秘密,但再过上一周就不算秘密了。我就要被免职调离回北平了,公函下周就下来。”
杨焕雄惊愕的看了于远骥,于远骥不似在玩笑,而且这种事没有必要开玩笑。
“荀世禹真是高明,打了‘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帜将北洋政府在他旗下正在攻打南方政府军的大军北撤,威逼秦大哥撤我出外蒙。而且陈震天和荀世禹已经同东北胡云彪勾结在一处,里应外合、首尾相应。这仗,我们淮军根本不能打!我们没有准备,而且此时发动内战不得民心。荀世禹诡计多端,罗织了种种罪名先利用舆论压力诋毁秦大哥的政府,民心尽失我们如何打?况且淮军以我西北镇守军的军队装备精良,但是这只军队是要留在外蒙镇守国门,也不能为了打内战让日本人尤其俄国毛子乘虚而入,让这块儿才收复回来的土地再从我们手里失去。但如果不撤出驻守外蒙的军队,我们在中原势单力薄。所以我对秦大哥说,别说撤了我的职,就是要我于远骥的脑袋,如果能堵了荀世禹和胡云彪的嘴让他们师出无名,保住淮军和秦大哥的地位,也值得了!”
“于哥!”杨焕雄握住于远骥的手,以于远骥平日狂傲的性格,如何肯低下这个头?但大局上,于远骥还是不愧为一条汉子,为了秦瑞林大哥,于远骥肯不惜一切代价。这怕也是为什么秦瑞林对于远骥信任宠信有加的原因所在。
于远骥轻松的笑笑:“荀世禹才有趣呢。他发兵也是狗急跳墙。起先他还写信给我秦大哥,告发我有狼子野心,拥兵自重,怕日后会危害北洋政府。他哪里知道,我秦大哥笑笑就把信转给我了。告状也不会挑个好借口,这种罪名我大哥根本就不会信。还不如挑个借口说我于远骥花天酒地、行为不检,搞不好还真能换来我大哥恼了抽我几个耳光。呵呵……”于远骥谈笑自若,但笑声中满含难言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