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亲卫端来了饭菜,董俷招呼众人一起用餐。此时,夜已经很深,突然起了风,在子时前后,下起了鹅毛大雪。董俷在中军大帐里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带着王双和一些亲卫挨个的巡视营地。还好,北宫卫毕竟是经过了两年的训练,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保持着警觉。“雍丘原来是杞国的国土,西周末年,曾经与宋国在这里进行过一次非常惨烈的战斗。后来,杞国战败,就迁移到了齐鲁之间的淳于。宋国占领雍丘之后,没多久发生了一场瘟疫,整个雍丘……人们以为此地有杞国人的诅咒,故而无人居住。”班咫向董俷低声介绍着雍丘的历史,站在营寨门口,看着荒寂的旷野说:“这里原本是兵家必争之地,只是从那一次瘟疫之后,就荒废下来。如今,这整个雍丘加起来,恐怕也不足千人。大好的土地就这样荒凉下来,现在想想,却有一些可惜。”董俷没有说话,心里说:当初雍丘的瘟疫,只怕是和那场惨烈的战斗有关吧。死了不少人,又没能及时清理,自然会有瘟疫流行。这原本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可是在这个时代而言,却显得非常神秘。疫病、灾难,往往联系着鬼神之说。看了看天色,董俷打了一个哈欠:“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说着,他转身要回营帐。可走了两步之后,却突然的停下脚步,猛转过身,朝着黑暗的旷野中眺望过去。“主公,怎么了?”“可曾听见什么动静?”寒风呼啸,犹若鬼哭狼嚎。鹅毛大雪,令视线所及,变得极为模糊。班咫等人侧耳倾听,却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不由得齐刷刷的向董俷看去,眼中流露疑惑。听错了吗?董俷拍拍头,刚要开口说话,从远处,骤然传来了一声马嘶,紧跟着是一声惨叫。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到了。董俷心里蓦地一紧,眯起眼向远处观望,黑暗中,一骑飞驰而来,正是董俷派出的北宫卫侦骑。斥候背上插着一支箭,冲上山岗的时候,普通从马上跌落下来。“大人,有,有敌人……”董俷早在看到那斥候的时候,就已经下令:“吹集结号,立刻将我马匹兵器备好。”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斥候的身边,一把将他抱起来。“大人,有敌人……”“敌人?是那里的敌人?有多少?”“看不清楚……数量很多。整个小队,只有我一人回来……正朝这边过来,估计一炷香的时间……”那斥候话未说完,就断了气。但大致意思却已经说出,整个斥候小队,十几个人,只有他一人回来报告。呜呜的牛角号声响起,北宫卫大营立刻动了起来。远处,羽林军的大营好像没有动静。董俷带着人从到了营门口,就见毌丘毅迷迷糊糊的带着人走来。“董俷,你这大半夜的折腾什么?”董俷催马过去,一鞭子就抽了过去。把个毌丘毅的脸上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混帐东西,你就是这么守护皇上?敌袭,有敌袭……立刻给我集结人马。”毌丘毅被抽的惨叫一声,锵的抽出了宝剑。可董俷后面的话语,却让他蓦地惊醒过来,顿时一个机灵。想要再问,董俷已经策马从他身边掠过,朝着中军所在的位置飞奔而去。任红昌的鸾卫营,因为是紧随车仗,故而也在羽林军大营中。自成了一个营地,也听到了那熟悉的集结号声。任红昌早已经顶盔贯甲,带上青铜面具冲了过来。“大人,出了什么事情?”“立刻唤醒皇上,集结人马……还不清楚有多少敌人,但你们要随时准备战斗。”“喏!”董俷交代完毕之后,拨转马头就往羽林军大营外飞驰而去。毌丘毅也觉察到事情不妙,顾不得董俷刚才抽了他一鞭子,上前拦住了董俷的路。“董大人,我们该怎么办?”这也是从司隶战场上下来的羽林军将领吗?董俷一皱眉,冷冷道:“你祈祷只是小股流寇吧。立刻集结人马,做好战斗准备。我们可以踞营地坚守,等待高邑援兵。”董俷也不管那毌丘毅是否明白,带着人离开了羽林军大营。此刻,北宫卫已经集结完毕,组成了一个个的队列,横在羽林军大营的正前方。寂静的旷野中,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轰隆隆,极具声威。只听这声音,对方应当有两千骑兵,至于步军……深呼吸一口气,董俷催马至对阵前列。“可曾探明情况?”“三千骑军,八千步军。不过尚不清楚来历,但据斥候回报,似乎不是反贼余孽。”一万多人马,听上去似乎尚有一拼之力。董俷当下举起大槊,厉声喝道:“北宫卫,结方阵,准备迎敌!”雍丘之战(二)汉帝行营大帐,位于羽林军大营的中心地带。此刻,行营大帐外戒备森严,金瓜武士,殿前卫士全部顶盔贯甲,严阵以待。虽然距离羽林军大营的营门有很长的距离,可那呼号的寒风,依旧把那撕杀声响送入大帐中。战马的惨嘶,士兵临死前的哀嚎,兵器碰撞而产生的叮当声,让大帐中的人们,一个个胆战心惊。何皇后的脸色惨白,已经看不出半点的血色。辨王子也在发抖,不过幸好曾在北宫校场参加过一段时间的北宫卫训练,所以还镇静。而汉帝,虽然竭力的让自己看上去很平静,可是那眸中的惊慌,已经出卖了心中的恐惧。大帐门帘一挑,毌丘毅冲了进来。“毌丘卿,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毌丘毅脸上的血已经凝固了,使之有些狼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毌丘毅大声道:“皇上,敌人很多,臣担心董校尉很难守住大营门。我们撤吧……从这里到高邑境内,不过几十里,只要我们速度快,可以在天亮前抵达高邑。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唯有进入高邑,我们才能得到安全啊。”“可是……”“皇上,犹豫不得啊。趁着董校尉和敌人纠缠,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辨王子忍不住开口道:“那毌丘将军的意思是,就不管董校尉他们了吗?”“这个……臣……”汉帝扭头看了一眼辨王子,那森冷的眼神,让辨王子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毌丘卿也是好意,辨不得无礼。”一旁张恭也说:“皇上,奴婢亦觉得,留守此地实在危险,当尽快赶到高邑才安全。”“既然如此,立刻准备出发!”汉帝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在毌丘毅的指挥下,宫娥彩女们立刻忙碌起来,金瓜武士、殿前卫士备好了辇车,这时候任红昌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一把拉住了张恭:“大人,为何要整备仪仗?”“你来的正好,正要通知你等鸾卫营,随圣驾突围,引贼人往高邑,而后随机歼灭。”逃跑归逃跑,可话却不能这么说。至少要衬托出汉帝的英明果敢,而不是临阵脱逃。故而这话一出口,就变成了汉帝不惜以身做饵,引贼人上钩。但任红昌也不是傻子,又怎能听不出里面的意思?“可是董校尉说,要我们踞营而战啊!”张恭的金鱼眼儿一瞪,厉声道:“任红昌,这里的事情,是皇上说了算,而不是你家那个什么董校尉。皇上命令我们突围,我们自当奉旨而行,难道你要抗旨吗?”任红昌看上去柔柔弱弱,可这骨子里,却是刚强的很。闻听张恭言语间对董俷不敬,顿时勃然大怒,“张大人,鸾卫营为北宫卫所辖,任红昌自当奉我家大人之命……我等踞营而战,尚有希望。若是离开了大营,在旷野之中遭遇伏击,那该怎么办?我要马上见皇上,请皇上收回这个决定,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