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刀枪林立,阵型整齐。随着有节奏的鼓点声不断响起,令旗飘摆,身着筩袖铠的姑娘们不断发出喊杀声,变化出各种各样的队形,但始终保持整齐一致。人道是:知耻而后勇!董俷那句话,深深的打动了她们的心。若要别人尊重自己,自己就要先尊重自己。如今,衣食无忧,粮饷也都补上了。虽然不可能全部补齐,可这毕竟是有了改变。对于点将台上那个凶神恶煞般的主将,姑娘们又惧又爱。但至少,他把她们,看作了士兵。“杀!杀!杀!”士兵们不停发出口令声,队形整齐一致的进行各种演练。董俷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这些面目焕然一心的女子们,心中多少也感到非常满足。“红昌,干的不错!”他赞赏道:“短短十数日的时间,就能有如此出色的成绩,实应该嘉奖于你才是。”看不见任红昌的表情,但从那面具后透出的眸光里,有一丝丝欣喜。“主公,还差的远呢……这些人只不过是刚开始训练,表面上看着威武,却是不堪一击。修要看她们一千多人,只我虎女营出马,一炷香之内就能将她们全部击溃。”董俷知道,任红昌这话并不是吹牛。虎女营全都是骑兵,早年曾被胡人袭扰,后来更经历过战阵,其战斗力自然不同。而鸾卫营……董俷笑道:“红昌,饭要一口口吃,谁都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慢慢来,咱们有的是时间。先让她们能从早先的麻木中走出来,然后再说其他……呵呵,我倒是没想到,我们家红昌还有这样的本领呢。将来,说不定真的能成为了不起的将军。”董俷是随口一说,可任红昌的眼睛却亮了起来。主公刚才说,我是他家的吗?眼中有一丝羞涩,好在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到她的表情。对于这个主公,任红昌一开始也是怀有敌意,甚至是非常的反感。也难怪,董俷的长相,怎么看怎么不是个好人。长得丑,而且还是个官宦子弟,总是容易让人想到别的方面去。可时间长了,任红昌对董俷的感官似乎有点变了。特别是董俷和董绿成亲后,恩爱的样子让人羡慕的要死。只要不去招惹他,在大多数时候,董俷还是很能让人亲近。在任红昌看来,董俷思考问题的时候最让人心动。有的时候,她甚至会忘记了,董俷只不过十五岁。这样一个男人,或者用大男孩儿来形容更妥帖些。看上去粗鲁不堪,丑陋难看,却偏偏能做出美人卷珠帘的婉约诗词,还能高歌敕勒歌的豪迈民谣。他杀人不眨眼,但有的时候却显得格外忧郁。在牧场的时候,任红昌好几次远远的看见董俷坐在那山岗上的坟茔旁边,喃喃自语。那种感觉,真的是……姐妹们说,坟茔中是主公的大姐,一个非常好,非常漂亮的女人。当年董俷转战西北的故事,如今成了虎女营的姑娘们时常谈论的话题,大姐,姐夫,还有那一匹被主公亲手所杀的斑点兽,每一个细节,任红昌都听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红昌……”“啊,主公有何吩咐?”任红昌想的走了神儿,董俷连叫她几声,她都没听见。还是身边的虎女轻推了一下任红昌,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那脸,一下子羞臊的通红。幸好有面具遮掩,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董俷也不清楚任红昌在想什么事。不过见她回过神来,笑呵呵的问道:“前两天宫里派人,好像还给你了一个女官,是不是?”“嗯,是何皇后派人来赐封的。”“呵呵,没想到,咱们的红昌,如今也是堂堂的皇家女官了……对了,是什么官?”任红昌倒不甚在意。在她看来,也许汉帝刘宏亲自给她封官,都比不得自己主公的一句夸奖。“唔,好像是要配合军司马的女官……是什么,什么貂蝉……我也记不太清楚了。”“貂蝉啊,不错的名字!”董俷随口一问,任红昌随口那么一回答,本来都不甚在意。可等转过了身子,一股寒意突然从后脊梁上蔓延开来,汗毛孔一下子张开,令董俷刷的打了个哆嗦。“你说什么?貂蝉?”任红昌奇怪的看着董俷,不明白主公为何如此大的反应。她点点头:“是啊,貂蝉。”日他罗贯中先人板板!董俷恨不得破口大骂一顿才好。一直以为,那貂蝉是个人名,没想到居然会是个皇宫里的女官。难道说……董俷看任红昌的目光有点不一样了,带着一股森森的寒意,拳头不由自主的紧握起来。如果真是这个女人,在历史上,她将会祸害的我家破人亡。如果任红昌真的是那连环计中的貂蝉……董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任红昌也感觉到了董俷情绪上的变化,不明白董俷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杀意腾腾。“主公,您怎么了?可是不开心红昌做这貂蝉吗?要是如此的话,红昌回头就辞了……”董俷没有回答,表面上虽竭力保持平静,可心里面,却是波澜起伏。貂蝉!杀,还是不杀?蔡邕归来评书中,若说哪一个女性给人的印象最深刻,恐怕十个人里面有九个半都会说出貂蝉这个名字来。包括董俷,在上一世听演义评书的时候,对这个女人颇为同情。临危受命,服侍董卓,勾引吕布,而后铲除奸恶。随吕布漂泊动荡,后来……后来就似乎是销声匿迹。谁也不清楚,这个千古美人最后的下场。不过想来,很凄凉吧。董俷很同情这个貂蝉!可他现在,却成了董卓的儿子……貂蝉,也许在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物,突然间活生生的就站在董俷面前,让他怎能不吃惊?本能的闪过一个念头:杀了她!可这念头也只是那么一闪,旋即就消失了。其实,如今的任红昌会不会成为历史上的那个貂蝉,已经是两说了。就算他现在杀了任红昌,他日难保还会出现李红昌、张红昌……总之,除非董卓不乱政,就无法避免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情。董俷的拳头慢慢松开,片刻后扭过头,轻轻叹了口气。董俷的这种情绪变化,作为任红昌自然是不清楚的。可她能清楚的觉察到,就在主公提起貂蝉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确实生出了杀意。心头不免忐忑,看着董俷的背影,有心询问究竟,但却不敢开口。校场中,女兵们呼号喊喝,挥汗如雨。可这点将台上,却是冰冷冷,让人感到非常的压抑。中午的时候,两个女都尉收拾队列,上点将台回报。这两个女都尉,一个叫李信,就是当初董俷他们到鸾卫营第一天时,试图触摸任红昌铠甲的那个女兵。是个贫苦清白出身的女孩子,能吃苦耐劳,而且很聪明。所以很快的,就被任红昌发现。另一个叫做司马香儿,是会稽人,年方十七。生的面若桃花,身如摆柳,轻盈而灵活,有一个绰号叫小燕子,非常可人。她幼年曾学过一些剑术,擅长舞蹈。加之细腰纤足,可以在方寸之间旋舞,颇有艳名。这两人,如今是任红昌的左右手,负责提点人马。上的点将台,发现往日总喜欢说说笑笑的校尉大人和军司马大人,似乎很沉闷。“大人,操列完毕,请大人发令。”董俷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了看任红昌,“明日我会命人送来一批驽马,约二百匹。你挑选一些人专修骑射,待熟练之后并入虎女,凑齐三百人之数。其他人手,五百人一部,有李信与司马香儿统领,继续操演队列战阵之法……晚上找绿儿索要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