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面前你还得演,这东宫里是有多少丞相府中的眼线要提防?”黎钰时扯了扯嘴角,喝下一杯茶,神色终于有些松动,那个原本便有些阴郁的面目部分展现出来,“不得不防,不可不防啊。”无奈摇头,陆朝昭复坐下,将盘中糕点推给黎钰时,眼神中毫不掩饰地写着几个大字:你活得可真累。“闻骁仔细盘查过了,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查出能有几个,有动机或时间去杀了那个毂国人的兵。还都是凑在一起擅离职守出去吃夜宵的。我只能说,基本不可能是军营里的人。”黎钰时捻起自己爱吃的糕点,细抿了一口,眼中光彩斐然,“那可就更有意思了。”“他们下一步……”封锁城门几日再开放,发布通缉令这些该做的早已经做了,京都城内大搜查未免太兴师动众耗费人力,皇帝也完全没这个意思。下一步便是宫内的搜查了。怎么说人是在自家的地界没了,做做样子还是要的。“前几日你做给我的糯米团甚是美味。”众多人前,檀越如是道。又是例行请安过,皇后,莲贵妃及肖云乐在太后面前相处十分“和睦”。走出慈安宫时,檀越在门外,似乎等候多时。皇后众妃皆是一番心照不宣的眼神投过来。檀越见过皇后及亲生母妃,便与黎钰时落后众人,并肩而行。黎钰时眼中含笑,温声兼轻声道,“殿下的口味喜好,臣妾自然牢记于心。殿下喜欢就好。”恩爱啊,真是恩爱。时至今日,大理寺的人将宫内悉数搜查完,毫无收获,事情发展似乎陷入了迷雾般的僵局。这个杀人者,就像从天而降一样,满心仇恨地杀掉了一个人,而后突然与世无争起来,人间蒸发。和宫里任何人找不出一丝一毫的联系。直到密布阴云积压了足够的水分,这天上的雨终于下了起来。起因是一位大臣家的妻室失踪多日,而这位大臣呢,又将此事隐瞒了多日。内心挣扎,加之妻室已经几日行踪不明,生死未卜,终于隐瞒不住。巧得是,这位正是事发当日,第一个顺利乘车出宫的大臣。很显然,杀人者挟持了他的家眷,以其家眷性命威胁他,令他不能立刻揭发自己。通过此人描述可知,杀人者身材魁梧,确属男性无疑。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以普通黑布蒙面,全身上下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个人特征全部被掩盖。而当时过程便是,此人与妻室正面对面坐在车厢内,准备出宫回家。在宫道路上,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进来,速度十分快,他进来便出手捂住妻室的嘴,同时间将一把匕首横在她的脖颈处。妻室被吓到了,惊恐万状,想要挣扎。而他本能的不是呼救,而是扑上去帮忙。那人见苗头不对,劈手将妻室打晕,又将匕首扎进了她的前胸,全程一言不发,眼看着血一下流了出来,确实是下了狠手。紧接着,那人将另一只手的食指比在脸上,做噤声的动作。他恐惧骇极,害怕妻室伤重,再不敢有任何动作,更不敢大声喊叫,而致妻室当场身死。以亲人性命安危,抓住危险可疑的行凶者,他豁不出去也没那么高尚。守门士兵一向是放出从宽而放进从严,杀人者认准了这一点。大臣竭力地配合杀人胁迫者,掀开自己这面的车帘,又不敢掀开太大,车架本身便有些高度,这样守门士兵就只能看到他自己的脸,他神色如常地向守门士兵表明身份。就这样,车架被放行。但是杀人胁迫者却并没有就此罢休,车架出宫没走多远,他竟将妻室掳走逃逸,还什么话都未曾留下。距今已有数日,他只敢派人暗中寻找,而未及时上报朝中。有此一事又能如何呢?黎钰时在池塘边赏月的时候自己思索着,只能证明杀人者早已经逃走,且完全未暴露自己。不过也并不是完全。这里有一可疑之处,这个人做事谨慎小心,却又乍然变得胆大起来,一旦自相矛盾的事出现在某个人身上,那他必然在某件事上有所隐瞒。他杀人吊尸的一系列过程都在避着人,小心的不能再小心,整个过程完全没有暴露踪迹。且他已经出了皇宫城门,大可以立刻脱身离开,为什么又要再回去?他胁迫人的时候如何看准了这第一个车架内是文臣,武力和体力皆不及他,而且车内有家中重要女眷?这些权且不论。最重要的是,他一言不发。这是什么概念,一旦这个大臣人不配合,因他的袭击而喊叫出声或者奋力反抗,他再想在皇宫士兵的警戒抓捕之下逃脱,便加了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