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荆眼神很淡地看了她一眼,既然他想把江白泽作为离婚之后的全部信仰,他自然会好好照顾那小孩儿,而且,以江怀荆的品性,还不至于去难为一个小孩儿。但是,他心底到底存着侥幸,这种侥幸叫做,为了孩子,你也会跟我在一起吧!于是,江怀荆幽幽地回:“不会。”洛栀那一刹那,有一种心脏彻底死寂的绝望和疼痛。一直以来,她一直避免让这段失败的婚姻影响小家伙的成长。可到底,很多事情不是她所能左右的。孩子的抚养权给了江怀荆,但凡江怀荆对小家伙有那半点不好,那么小的孩子,又多少有点叛逆,身在父母离异的家庭里,不好好管教,以后长歪了该怎么办?要是青春叛逆期学坏了怎么办?甚至是偏激到犯法了该怎么办?洛栀有一堆的忧虑。她知道她该去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可现实就是她争夺不过江怀荆,反倒是眼前的这一切都让她很累很痛苦,这段婚姻她早已经疲惫不堪,是江白泽支撑着她走下来的。现在,连江白泽都没有了。洛栀觉得自己,可能会死的吧!但是,纵算是死,她也不要留在这痛苦的婚姻里了。这一切都是错的,六年前,她就不该同意这段协议结婚然后把孩子生下来。她对不起江怀荆。这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她必须要纠正这个错误,哪怕代价是她痛不欲生。洛栀长睫颤了颤,又颤了颤,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在空旷的客厅里,清脆、冰冷又掷地有声:“行!孩子归你,我们离婚!”一生为此,赔上了江白泽的一生。……江怀荆闻言,惊愕地抬眸望她,他提出江白泽的抚养权为离婚条件,无非就是在赌,赌洛栀根本放不下小孩儿,只能和他困在这场婚姻的围城里彼此折磨,他压根没想到洛栀竟如此决绝,情愿放弃江白泽的抚养权也要跟他离婚。是对这段婚姻没有半点留恋,才会不惜一切代价选择离开。江怀荆不无苦涩地想着。偏偏,这也是江怀荆能接受的离婚条件。没了洛栀,至少他还能守着个和洛栀神似的孩子而活。他的世界坍塌,又换了一种方式重建。江怀荆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他有片刻地失神,回过魂嗓音颓然又嘶哑:“好。”顿了顿,又补充道,“今天天色已晚,民政局下班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办离婚证。”洛栀自然没有半点意见,爽快地应道:“好。”扔下这个字,洛栀却是再也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了,她转身去到楼上,她需要处理好自己的情绪,需要和小家伙道别。偌大的客厅,没了洛栀,一片寂静。暮色里,江怀荆呆呆地坐在轮椅里半晌,这才恍然回神,他滑动轮椅来到窗户边。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初夏的天空是瑰丽的蓝紫,华灯初上,夜色里的北京美轮美奂,占据着某地标性建筑最顶上三层的豪宅,自是视野绝佳,观景阳台风景独好,整坐北京城被俯瞰。五年了。江怀荆一刻都不曾停歇地奋斗了五年,他也终于站在权力的巅峰,他已经足够强大到去摆脱生母对他的控制,然而他依旧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爱情。婚姻不幸,爱而不得,不论于任何人都是痛苦的,江怀荆又一直靠着这份信念支撑了五年,如今信仰坍塌,他坐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北京这座城市,有那么一瞬间,失控到想滑动轮椅撞破玻璃摔下去……这样的念头一旦浮现就非常可怕,江怀荆摇摇头甩掉这份杂念,他提醒自己去想江白泽。嗯,他还有孩子。所以,他会好起来的。另一边,洛栀来到楼上,江白泽的房门前。一直以来,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洛栀秉承的理念是,让孩子看到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面,正义、善良、公平、亲情等等,所以,她从来都不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小家伙。大人的世界是大人的世界,小孩的时间是小孩的世界。洛栀虽然丧丧的,但从来都不会把自己的负能量传递给小家伙。今时此刻,离婚在即,孩子的抚养权还拿不到,洛栀真的是控制不住地失落、颓唐甚至绝望,但,站在小家伙的房门前,洛栀还是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一副温和恬淡的模样,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江白泽正在把他的玩具往纸箱里塞。五岁的江白泽,因为比之同龄人更早熟一点,对玩具什么的很不感冒,他会觉得玩具这玩意儿很弱智只适合幼儿园小朋友,虽然他真的就一幼儿园小朋友,但这也不妨碍他鄙视幼儿园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