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卿伊梗直了脖子,扬起头的时候露出的线条优美的脖颈显出十足十的骄傲,一双漂亮凌厉的凤眼里写的满满都是意气飞扬。她说:“本宫如今年二十有八,也算是将近而立,但自打本宫出生到现在,还从来都还没有输过一次呢。”她视线轻飘飘向沈纯的方向瞥去,嘴角勾起温柔的笑意。关克昭注意到她的视线,悄悄地撇了撇嘴,但还是叫来一旁刚才侍候的那个小太监说:“去告诉那边的沈姑娘她们,稍微向后退一退。朕与长姐赛马,可别不小心误伤了她们几个。”沈纯在原地左摇摇右晃晃地站了一会儿,一个人瞧着这马场里面的情景,纵使这群马奔跑的场景也算壮观,但看着看着也还是觉得有些无聊了。正想回头跟身边侍候着的芳草和香兰随便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刚才那个小太监又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沈姑、沈姑娘!陛下让您带芳草姐姐她们几个稍微再往后头撤一撤,陛下同大长公主殿下要赛马呢,可别不小心再伤着你们!”“殿下他们要赛马?”沈纯踮起脚往另一边望了望,“那个骑白马的是殿下吗?”香兰回答道:“是这样的。咱们殿下就喜欢白色的马。从雪桂到楚素君,都是没杂色的漂亮白马。现在殿下骑着的这匹是雪塔,也是殿下的爱马。”芳草一边扶着沈纯向后撤,一边又笑着说:“姑娘可听出来咱们殿下给这些马起的名字有什么共同之处吗?”“共同之处?素、雪……是都和白色有关?”“这样也是没错。”芳草解释着说,“不过姑娘可能是有所不知,这些个也都是白色的牡丹花儿的名字呢。”沈纯反应过来,笑着说:“原来如此,倒是与她很贴切了。毕竟是‘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呢。”她继续望向对面的那头,两匹身强体壮的骏马已经并列站好,一白一棕相映成趣。因着主人的束缚,只能在原地迈着小步踢踢踏踏。“你们两个觉得殿下与陛下哪个能赢呀?”两个宫女相互看了一眼,最后香兰先开口道:“这就不好说了。奴婢们进宫不算早,入宫的时候殿下已经久不骑马了。不过听说过陛下的马术很是精湛的,听说教马术的师父都总是夸奖陛下的。”“殿下当年也是总被夸奖的呀。”芳草替自家主子争辩道,“虽然奴婢也是只有耳闻,并未曾亲眼见过,但殿下的马术应该也不逊色的。”就在两个女孩儿互相争辩的工夫,忽而那边响起两声吆喝。这边几个人赶快循声望过去,那两匹马已然如离弦之箭一般蹿出去好长距离,一时之间并驾齐驱不分上下。关卿伊骑的白马跑在外围,在秋天昏黄枯败的苍凉背景之下显得格外亮眼夺目,像是席卷而来的冰雪风暴般全面呼啸而来。当她骑着马从沈纯面前掠过的时候,沈纯注意到她拧紧的眉头和坚定的眼神,嘴唇也用力抿着,因为迎着风,所以整张脸都有点被刮到变形。但她一身的意气风采,却又让她美得惊心动魄。沈纯望着她一骑绝尘地离去的背影,然后她转了弯,飞奔到最初的位置勒住缰绳。马被限制住了向前的去势,高高地抬起两只前腿长长地嘶鸣。芳草在旁边惊喜地叫道:“果真是殿下胜了!”沈纯也情不自禁地咧起嘴角,简直要克制不住地笑出毫无礼节的尖利笑声。然后她看到关卿伊回头似乎对关克昭说了些什么,然后就一甩马鞭再次让马再次小跑起来。“纯儿,要上马吗?”沈纯又想起来一个故事。武皇号令百花冬天盛放,唯有牡丹不畏皇权、贬去洛阳依旧泰然自若傲骨嶙峋。关卿伊盈盈笑着,像是无视萧瑟秋天仍然骄傲艳丽国色天香的牡丹花。她可以不为旁人绽开,也可以为了自己违逆时节而盛放。沈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搭住关卿伊的胳膊,被轻轻巧巧地向上一拽,一时之间天旋地转,缓过来神的时候就已经是不一样的风景。雪塔感受到背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似抱怨似撒娇地哼了一声。“雪塔乖,我们慢慢地走。”关卿伊轻柔地摸了摸雪塔的脑袋,又前倾着身子对沈纯说,“你既然说了你现在还不能骑马,我就姑且先载着你慢慢溜上几圈。”沈纯点点头,又道:“我刚才听芳草和香兰讲了,你好像是只喜欢骑白马?还给它们都取了白色牡丹的名字。”“是呀。”关卿伊答道,“其实小时候我不喜欢牡丹花,觉得它太过于艳丽而庸俗。那时候喜欢茉莉、喜欢青莲,以为遗世独立香远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