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树道:“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陈飞卿道:“也只能这样了。”但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不肯将这次的计划告诉他。他必然不会泄密,甚至还能配合。若大家不肯告诉他,那原因只可能是担心他不愿意配合。然而他没有理由会不配合啊。他想得有点头疼了。接下来的半个月都没陈飞卿什么事儿,他被关在了侯府里,甚至可以说是被关在了他自己的院子里。侯府里进来了一些人,据说是皇上的,也可能有别处的,把陈飞卿盯得牢牢的。陈飞卿就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半个月后,陈飞卿终于等来了一道旨意,说让他进宫。深更半夜来的旨意,若不是宣旨的是皇上身边的公公,陈飞卿还真觉得更像是有人要杀人灭口了。他急着道:“走,入宫。”那公公却拦着道:“小侯爷不必着急,有些东西要随身带着的,一并带好了,省得下面的人回头来拿东西又毛手毛脚拿错了小侯爷平时不惯用的。”陈飞卿不解地问:“我要入宫长住吗?”公公点了点头,笑得很意味深长。陈飞卿觉得全世界都成了一个谜团。他进了宫,被送进了后宫。陈飞卿决定暂且放弃思考。直到皇上来看他,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又很久。陈飞卿被看得毛骨悚然,左右见无人,无声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却道:“朕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和傅南生从此断绝往来?”陈飞卿一怔:“这、这和这事有什么关系?”皇上道:“看来你是不愿意了。”陈飞卿道:“我说了,这和这事没关系。”“你去江南之前还答应得朕好好的,你不会再跟他有过多干系,朕也听了你的,把御医给他派过去,要什么给什么,已经把他的双腿治好了,野参与尸毒一事也不跟他计较了,你变得如此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也是他教你的?”皇上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和往常一样不慌不急,十分的温和,像是有商有量的语气。然而陈飞卿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忍耐,仿佛已经不想再忍耐一般。陈飞卿的第一反应仍然是隔墙有耳他在做戏,便警惕地四周看了看,一边随口说着“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一边提起水壶倒了杯茶,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写道:你给我个底细。皇上伸手拂掉那几个水淋淋的字,举起茶杯朝他脸上泼了过去。陈飞卿:“……”他开始怀疑这段时间太后找了个人易容成皇上,真的皇上被藏起来了。他仍然没有发火,或者说根本没有心思想到发火,只是随手擦了一把脸,困惑地看着皇上,半晌才道:“他又不喜欢你,你也说了不强逼他,我和他——也不算对不起你。”皇上的脸更白了,忍耐着,半晌才道:“你究竟是真糊涂还是——”皇上莫名其妙地说了那一通话,就莫名其妙地拂袖而去,留下陈飞卿莫名其妙瞠目结舌一脸茫然。他怎么听这话不对劲,不像是为了自己横刀夺人所好,更像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陈飞卿还在纳闷,太后又来了。他忙去行礼,陪着太后坐下。太后倒是和平时一样温和,寒暄了几句,道:“听说皇上来了,又被你气走了。”你从哪里听说的啊!陈飞卿不解其意,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太后又道:“皇上的性情持重,自小便是这样,有话也不喜欢明说,这才把身子憋成了现在这样。”陈飞卿心想,那是对着你不能明说,平时私底下他话挺多的。他想一想,也觉得心酸,明明是一对母子,却成了这样。太后又道:“哀家虽然是妇道人家,说这些话便有些不妥当。但哀家是你们的长辈,从小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说这话也不算太过。”陈飞卿道:“太后有话但讲无妨。”太后道:“你知道为什么哀家退了你和婷儿的婚事吗?”陈飞卿道:“我最近出了些事,恐怕对公主的名声不好。何况太后看得清楚,我与公主只是兄妹之情。”太后道:“那你又知道哀家为什么当初一定要你和公主成亲吗?”陈飞卿沉默了一会儿,道:“太后向来疼爱我,更疼爱公主,也是信任我能照顾好公主。”“这些场面话不必说。”太后摆了摆手,“你心中想的多半是哀家想要拉拢安国候府。”陈飞卿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也没承认。太后道:“哀家当然倚重安国候,没有他,皇上的龙椅也不会坐得如此安稳。但这不是哀家坚持那样做的理由,因为有你在,哀家也不担心你和安国候府会背离皇上。然而,这也正是哀家坚持那样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