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卿道:“那是他们不对。”傅南生道:“可他们都这样做。”陈飞卿正色道:“都这样也不代表就是对的,只代表错的人太多了,所以你不能学他们。”傅南生又沉默了起来。此时陈树回来了,见他俩有些怪异,便问:“我送完回来了,你们怎么了?”陈飞卿忙道:“你别乱跑,等下出了意外。”陈树困惑道:“我能出什么意外?”你少爷我会出意外!陈飞卿严肃地道:“让你别乱跑。”陈树委屈道:“哦。”陈飞卿又补了一句:“你——小南也别乱跑。”傅南生很温柔地道:“放心吧,我不会再乱跑了。”当天陈飞卿就找尽了借口把陈树留在面前一起杵着,而傅南生却也再没任何其他的动作,仍旧和往常一样,只是抽空低声说了好几句抱歉。夜里陈树也不得休息,被他家少爷要求打地铺陪床。陈树就很委屈了,从小就没陪过床,怎么大了反倒还要陪床了。傅南生笑着道:“最近有些混乱,少爷也是为了安全。树哥,你和我睡一起吧。”陈树刚要过去,陈飞卿就忙道:“不行!”陈树开始怀疑他家少爷对他有意见。陈飞卿做了整晚的梦。做梦他习以为常,可怕的是如今他还瞎着,只好叫陈树,但陈树不在,只有傅南生在。傅南生问:“树哥有事出去了,你是要起身吗?”陈飞卿忙道:“没事。你不用过来。”傅南生道:“嗯。”屋子中间有一道屏风隔着,陈飞卿略微放心了一点,摸索着从床上起身,去柜子里拿了身干净衣裳换穿,又摸索着去漱口洗脸,还好陈树早就把水备好了。傅南生听着声音,突然问:“你梦到我了吗?”陈飞卿:“……”他板着脸道:“没有,我说了,你不要再这样。”傅南生又道了一声歉,接着道:“我经常梦到你。”“住口!”傅南生便不说话了。如今白御医一气走人,陈树又不见了人影,傅南生说要帮他涂药,陈飞卿实在是紧张,在紧张之外又有些别样的情绪,他自己都说不清。傅南生帮他在布条上铺着捣好的药,陈飞卿则悄悄地看他。其实尚且看不清楚,只有一个大概的人影子,飘飘忽忽的。傅南生弄好了,拿着布条道:“闭上眼睛。”陈飞卿便闭上眼睛,感受着药草贴着眼皮的清凉。傅南生给他绑好布条,便停在那里没动了。陈飞卿更紧张了。过了一会儿,傅南生便离开了。陈飞卿放下心来,却隐隐约约有些说不出的躁。“傅——小南。”傅南生看着他,问:“怎么了?”陈飞卿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更平淡一些:“你坐,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傅南生坐了下来,问:“什么话?”陈飞卿道:“你和苟珥还是断了的好。”傅南生一怔,问:“怎么又说起这事了?”陈飞卿道:“我早就想说这事,但起初以为你与他是两情相悦,便不好开这个口。可如今看来,似乎也并非如此,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无论是想做什么,我奉劝你最好不要。你若要寻仇,也不必用这样的法子毁敌一千,自损五百。”傅南生道:“我执迷不悟,你不要管我了。”陈飞卿顿时有些着急了,道:“我觉得你是有难言之隐,若你不介意,可以说给我听。”傅南生讶异的笑了:“为什么会觉得我有难言之隐?难道不应该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吗?”陈飞卿沉默了片刻,道:“感觉罢了。”傅南生盯着他看,看着看着,笑容渐渐地消失了,忽然落下泪来。陈飞卿自然看不见,只是听他半天都没声儿了,道:“我可以帮你。”“你帮不了我。”陈飞卿一怔,问:“你……”傅南生又不说话了。可陈飞卿分明是听到了哭腔,他心里就更乱了,心想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他犹豫着,伸手搭在傅南生的肩膀上,顺着脸摸上去,还当真是摸了一手的泪,温热的,比茶水要黏一点点。傅南生就这么看着他,哭着哭着又笑了:“你真的帮不了我。”陈飞卿道:“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我帮不了,我认识很多人,总有办法。”傅南生却固执地道:“没有人能帮我。”陈飞卿也有点儿火气了:“你不说是什么事,别人怎么帮你?”傅南生拿手背擦了擦眼泪,又笑了起来,道:“我不需要别人帮我,好的赖的我都习惯了。我知道你又想赶我走了,只要你说,我马上就走,但是你不说,我就不走。我又失败了,我本来想在你面前再好好装一装的,我原本想学皇上的样子,但我就是学不会,因为我就不是他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