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想了想:“你说得有道理,事实上我父王也说过这句话,但狼国自从十年前被我们漠国打得要死不活,十年来什么事都没闹过,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陈飞卿道:“十年也够他们休养生息了。正是因为他们平时什么事也不闹,谁知道一天到晚憋在那里想什么。”小王子想了又想:“反正这事是想不明白了。”陈飞卿拍了拍他的头:“想不明白你就先别想,把病养好再说。”小王子急道:“可我父王那里——”陈飞卿安抚他:“你还在我们这,兵符也在你手上,大王子即算要逼宫,也不敢贸然行动。”小王子眼圈泛红:“我此次来中原,本来就是我父王找的借口,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用尽方法才把我送出来,我走之前,王宫其实已经被我哥占据得差不多了。兵符是在我手里,但你不了解我哥那个人,他若真动了杀心,我父王——我即算日后能杀回去,我父王人都不在了!”陈飞卿拍了拍他的背:“你真的别想太多,不要凡事先想最坏的结果,我会帮你的。”小王子点了点头:“让你们的大夫给我用最重的药,我得赶紧好起来。”陈飞卿笑了:“这你自己去跟御医说,我可不敢得罪御医。”小王子瞪他一眼。陈飞卿笑道:“好了,药吃完了你先休息,多休息才好得快,再好一点,我带你入宫去见皇上。”小王子又点了点头。陈飞卿出了小院儿,朝他爹的书房走去。安国候正在擦拭枪头,听到声音看向他,沉声问:“小王子可还好?”陈飞卿点点头:“还好。”安国候又问:“你是怎么跟他说的?”陈飞卿道:“就按之前说好的,我把狼国拉出来混淆视听,他有一点怀疑,也没全信。”安国候将□□放回架子上,道:“不信是正常的,如今我们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谁做的,只有一点,决不能是宁王做的。”陈飞卿:“我知道。”安国候看他一眼:“你没事多去宁王那里走走,别真这件事是他做的,我看他还真做得出来。你整天也不知道在哪里瞎晃,多去做点正事!”陈飞卿点点头,又问:“为什么您觉得宁王真做得出这种事?确实他可能故意露出马脚反而转移怀疑,可我觉得若是他要下手,也应该是先杀主战派。”安国候沉默了一阵子,道:“我让你做事先看人,你为什么一直学不会?”陈飞卿垂下头,不敢说话。安国候叹了一声气:“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和谁亲近就不愿意多想,我告诉过你,即便是你爹我,你也不能全信,我说的每句话你都得去怀疑,才能得出你自己的结论。”陈飞卿仍然不说话。安国候提高了音量:“不服气?”陈飞卿道:“不是。”“明明不服气。”安国候皱着眉头看他,“我让你怀疑你老子你还不服气了,也不知道我该不该高兴。”陈飞卿笑了笑。“笑什么笑?跟你说笑了?”陈飞卿立刻不笑了,抬手挠了挠额角。“准你动了?一段时间没去军中,皮都松了!”陈飞卿立刻意识到他爹这是在借机发火,立刻取下墙上的藤条,利索地跪在地上,双手举着藤条抬过头顶,道:“对不起,孩儿认罚。”安国候看了他一阵子,问:“错在哪里了?”陈飞卿道:“不知道。但爹要罚,我就认。”安国候反而笑了起来:“你还是真不服气,觉得我今天是故意找你的茬儿?”陈飞卿不敢说是,但心里在重重点头。安国候拿过他手上的藤条,朝桌面上一扔:“你这么大了,我也不想再打你,自己回去反省吧,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去吧。”这是安国候惯来的招数,他很少直接告诉陈飞卿哪里做错了,只让陈飞卿自己去反省。于是陈飞卿往往一反省,就觉得自己哪里都做错了,连出门该先迈哪只脚都似乎不对。陈飞卿委屈的起身往外走。他很少得到安国候的赞许,无论做得多好,也很难得到赞许。外头越多人夸,家里就管得越严,说是怕他因为外人的夸赞而骄傲自满甚至于成为一个不可一世的纨绔子。但外人夸得越多,也都是外人,他很想听到父亲的夸赞。陈飞卿郁闷地去宁王府上蹭饭吃,正巧碰上宁王在院子里晒书。陈飞卿看着宁王穿着一身平时陈树才会穿的窄袖素衣,觉得有些新奇。宁王向来注重礼仪,所穿衣物虽说算不上华丽,却也是按规制来的,整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位王爷而不是一般人。今日宁王难得将头发都扎到一起,穿得也十分精练,乍一看倒年轻了许多,像个二十来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