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锦不住附和,此刻,信心最是要紧。另一厢,蒋慕渊让人提了那婆子和妇人问话。这两人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气焰,缩着脖子,老老实实跪着。“怎么偷走的孩子,为何要偷,还偷过几个,如今都去了哪里,还有几个同伙?”蒋慕渊面无表情地问了,道,“知道什么就老实说,不然就棍棒伺候了。这儿是边关,行刑的手里都有功夫,几棍子下去能不能活,可说不好了。”妇人和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哪个说话。蒋慕渊也不含糊,直接让官兵拖人。先前在城隍庙,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百姓们都围着看,哪怕明知这两人偷孩子,顾云锦等人也不方便直接上手抢,免得被人说仗势欺人,便费了不少口舌。这会儿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不先露露爪子,恐怕一个比一个不老实。那两人没有想到蒋慕渊这般直接,也是懵了,棍棒还未落下来,就已经吓得哇哇大叫。蒋慕渊示意官兵先停手“要说就赶紧说。”妇人赶在婆子前头,先交代了起来。她家里穷苦,背井离乡谋生,最后经老乡介绍,做起了这小孩买卖行当。虎子并不是她从京里抱出来的,她是二道手,从几个老太婆手里买下了虎子与其他七八个孩子,再转手卖给三道手。“偷的都是差不多岁数的,男娃女娃都有,”妇人道,“我转手卖,赚些差价,至于三道手把孩子弄去了哪里,我实在不清楚,但我保证,孩子从我手上出去的时候,都是吃饱喝足没病没痛的,毕竟,这病孩子没人要。本来虎子也要卖的,可我就看他投缘,实在喜欢,便没有卖,留在身边养着,当自个儿儿子一样。我没有伤害过他,别人怎么养儿子,我就怎么养他。”蒋慕渊并不评断妇人所谓的养儿子,只问道“如何联系的三道手?”妇人转头看向婆子。猜测婆子老老实实道“是我的路子,我叫她老郭婆,她说她是南陵人,孩子买去,都卖给了南陵一带想收养的。她的生意当真不错,我从七月到现在,一共给了她二十六个孩子,她似是全卖出去了。”“那隶哥儿呢?”蒋慕渊又问。“这不是赚了些银子,听人说裕门关有不少塞外的新鲜玩意儿,就一拍脑袋来看看嘛,”婆子连连饶头,十分之后悔,“早知道就不来了,新鲜玩意儿没看着几个,却险些叫狄人给杀了。从北地逃出来的时候,半途遇上带着哥儿的婆子,她摔断了腿,走不了了。我看哥儿模样俊俏,一准能卖个好价钱,就抢了过来,哪知道是贵人家里的孩子,动不得的……”“普通百姓家的孩子,难道是能动的?”边上有官兵听了,气愤不已,扬起棒子就要往婆子身上招呼,“你这种人,该杀千刀!”婆子吓得大声呼叫。蒋慕渊朝官兵摆了摆手,道“还杀不得,先让她把那老郭婆的事儿交代明白,不到半年出手二十六个孩子,我们要顺藤摸瓜,尽量多寻几个。”官兵应了,拖着婆子下去,叫了画师来描画。妇人赶忙道“我也见过那老郭婆。”蒋慕渊抬眼,冲官兵颔首,自有官兵安排。半个时辰后,两张画像送来,虽不是完全相像,但五官还都是那么个意思,能看出两人都不是胡扯的。画师又比照着两张画,再次叫婆子与妇人形容了一番,最终画出了老郭婆的模样来。惊雨备了纸笔,蒋慕渊当即写了折子。真正偷孩子的第一道,与老郭婆这种三道手,都是之后要查证抓起来的。北境战事就在眼前,蒋慕渊不能亲身去做救孩子的事儿,必然要上表朝廷。折子与画像一道送往京城,一并送去的还有给顾家的家书,写明寻到了田老太太等人的遗体,也寻到了隶哥儿,京里都是翘首盼着的,不管好坏消息,都要让他们知情。等蒋慕渊夜里回到住处时,两个孩子的状况已经好多了。隶哥儿虽不认得外祖家的亲人了,但并不排斥认人,会好好叫“舅舅”、“舅娘”,乖巧的样子,让所有人又是欢喜又是难过。虎子离开家人更久,这些日子一直跟在那妇人身边,吵着寻了一回,叫庞娘子耐心哄了才作罢。夜深人静的,原是要歇了,向威那儿又使人来,唤了蒋慕渊过去。顾云锦本是想等着,但困意袭来,不知不觉间,手肘撑着脸颊就睡着了。念夏看到了,一时之间也不晓得是把她叫起来好,还是继续睡着好,只能轻手轻脚地给顾云锦披了件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