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两个哥哥,谁也没有提,提了林琬。莫不是,他当真在席面失言了……程晋之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牙根子都疼了:“我提的?真的?我怎么说的?”程礼之哼了一声,道:“你说要林琬给你当媳妇儿。”话音未落,程晋之脚下一滑,险些连人带椅子都摔倒了。好在习武之人的身体反应快,勉强稳住了,只是一张脸被吓得苍白苍白的。他当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了?酒后的他,当真能说出那等豪言壮语?过了一整夜,这消息只怕已经传到林家了,林琬听说了,不晓得会是什么反应。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掐死他……垂死挣扎般,程晋之拉住了两个哥哥的手,道:“确定我说了?”程言之郑重点了头。程晋之又问:“叫人听见了?”程言之还是点头。死死盯着两个哥哥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确定是真得不能再真了,程晋之只能哀嚎一声。他一脸懊恼,抱着脑袋只想寻个角落蹲下来。说起来他酒量不算差,怎么酒后做出了那样不靠谱的事儿呢……程礼之勾住了弟弟的肩膀,道:“那你老实说说,你怎么会冒出那么一句来?我和大哥差点儿叫你吓死了。你到底不意林琬?我们要怎么给林家说法?反正你没有说亲,你要觉得林琬不错,要么定下?”听了前半截话,程晋之还当林家已经门来讨说法了,不由缩了缩脖子,待听了后半句,苍白的脸一点点涨红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怎么知道!这、这事儿,我又做不了主……”“叫你做主呢!”程礼之抬手重重拍在了程晋之的后背。程晋之险些连魂都被拍出来了,脱口而出一个“好”字,说完了,又赶紧闭嘴,摸摸鼻子不说话了。这算是表明态度了。程礼之连连咋舌:“看来是真瞧了。”“傻弟弟也会念着别人家的姑娘了,”程言之缓缓坐下,一副老父亲的慈爱口气,“既如此,我会转达母亲,让她请人去林家探探口风。”程晋之刚要点头,突然品出些味道来,道:“不是林家要说法,而是我们去探口风?不是说都叫人听了去了吗?林家难道会不知情。”程礼之在一旁哈哈大笑,眉飞色舞:“是啊,我和大哥听见了呀,怎么着?我们两个不是人吗?”饶是程晋之十分想点头,还是没胆子如此做,只能为自己又一次在兄长们手被骗了个底朝天而忿忿。程言之看在眼里,也笑了起来,道:“哎呀,自家兄弟跟前吃个亏,能换个媳妇儿回来,这买卖再划算不过了,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程礼之深以为然。留下程晋之一人,在高兴与不高兴之间来回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偏向了高兴。毕竟,昨日那片喜气洋洋的红色之的林琬,笑起来是那么的明艳,而他,喜欢那样的笑容。亲手整理宁国公府里,蒋慕渊与顾云锦刚刚回到自个儿的新院子。红灯笼依旧挂着,左右也贴着红双喜,这些庆贺新婚的物什,要摆满一个月才好。两人回屋里换了身轻便衣裳,这才手牵着手进了花厅,一道坐下来。顾云锦只从顾家带来了两个丫鬟,余下的人手,都是安阳长公主安排的。好几个人手,昨儿今晨都打过照面了,这会儿是正式拜见新主子。除了钟嬷嬷,另有二等、三等各两人,粗使婆子两个,小厨房里厨娘一个,这样的配,以两人身份,已经算轻简的了。倒不是长公主舍不得拨人过来,而是蒋慕渊想要清净些。说到底,他们两个都是习武之人,不是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事事要靠底下人的,无需那么多人在一个院子里凑着。所有人都前给蒋慕渊和顾云锦见了礼,而后退出去,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天井里,顾云锦带过来的几个箱笼都已经打开了,里头收着的都是些顽石、书画。蒋慕渊走到箱子旁看了两眼,有几样东西熟悉,他不由笑出了声。顾云锦亦走来,斜斜嗔了蒋慕渊一眼。这人还好意思笑呢。这些说到底,原是蒋慕渊的。北三胡同遭灾,搬去珍珠巷时,顾云锦并未带耍玩物什,贾家大娘看她屋里空看看的,翻找了不少东西给她暂时填补填补。后来,顾云锦才知道,那些都是蒋慕渊从各地收拢来的,叫听风一并收在了珍珠巷的库房里。等她搬离珍珠巷、入住西林胡同时,借用的那些,自然是留在原处的。哪里晓得,去年放小定时,这些曾经搁在她房的东西,都叫蒋慕渊充作了定礼,一股脑儿地给送过来了,叫她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