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锦拉了拉蒋慕渊的衣袖,低声问他:“不去拜见婶娘吗?”提及方氏,蒋慕渊不禁看了寿安一眼,又在对方察觉之间收回了视线,压着声儿道:“婶娘染了风寒,过几日再去。”见顾云锦讶异,蒋慕渊又补了两句:“婶娘畏寒,冬日经常咳嗽,不过不要紧,歇几日好了。”顾云锦想着也应当是不要紧的,寿安昨夜还与她有说有笑,若是方氏病情厉害,寿安的心情不会那么好了。马车备好了,顾云锦重新系好斗篷,跟着往二门去。前后两辆,长公主唤了寿安去前头,不与两个小夫妻挤着。蒋慕渊先一步车,转过身来扶顾云锦,见她从念夏手里接过了一件檀色斗篷,料子瞅着还挺眼熟的。顾云锦跳车,把这件檀色斗篷递给蒋慕渊。蒋慕渊仔细一看,这分明是他的,不由笑道:“我又不冷,不用带的。”顾云锦笑眯眯的,道:“哪里是你冷才带的,是我要向皇太后交差,你才要系的。”皮糙肉厚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是如此了。前回为了挡皇太后的话,蒋慕渊把这事儿推倒了媳妇儿还未进门,那昨儿娶进门来了,可不没有理由嘛。马车空间算不得大,顾云锦在他边,眸子里丝毫不掩笑意,这么直直看着他。语气里亦是几分揶揄、几分调皮,叫人听了,可爱得想要伸手去捏她的鼻尖。蒋慕渊的身子往后一靠,以手做拳,抵在唇边笑出了声。顾云锦把斗篷展开,盖在了蒋慕渊的膝盖,道:“我嫁过来后头一回进宫呢,你可千万要系,要不然,皇太后还以为我说话不顶用,那我多丢人呐。”蒋慕渊险些笑岔了气。什么不顶用,分明是知道她说什么自个儿都会听她的,才有恃无恐在这儿扮可怜呢。偏偏,这装起可怜的模样,都这般叫人喜欢。蒋慕渊伸手把顾云锦搂进了怀里,一手揽着人,一手扣着她的手,道:“哪里会叫你丢人?”这石头砸砸吧,反正他皮糙肉厚,不怕痛的。甚至,还甘之如饴。马车出了宁国公府,行至西宫门外,又入了慈心宫。小曾公公站在外头迎他们,一一问了安,到了顾云锦跟前,他笑道:“往后都要改口了,不是顾姑娘,而是小公爷夫人了。”顾云锦莞尔。西暖阁里,炭火烧得很旺,窗户却半开着,皇太后坐在窗边的罗汉床,偏过头来看他们。等顾云锦一行人绕过了影壁进来,皇太后一眼看到了披了檀色斗篷的蒋慕渊,虽说他不似孙睿一般包裹得严严实实,但起前一回,总算是像些话了。皇太后抚掌大笑:“果然还是要有人管着才听话!”永王爷闻言,也凑过来看,哈哈大笑起来。圣搁下手茶盏,与永王爷道:“看着了,把窗户关起来,也几步路的功夫,何必这般等不及?夏日里倒是无碍,这大冷的天,母后着凉了要如何是好?”永王爷睨了圣一眼。这是不敢顶撞皇太后,拿他顶呢。虽然,永王爷清楚,圣算与皇太后说三回五回,皇太后都不会听他的。要是能轻易说通了,圣和皇太后还至于为了一日吃几颗糖掰扯了好几年吗?选在这时候开口,也是因为人已经来了。永王爷其实也是赞同圣的意思的,便道:“母后,已经看过了,把窗户关吧。”皇太后笑眯眯地朝外头的蒋慕渊与顾云锦招了招手,转过头来,脸笑意瞬间消了,面无表情地对永王爷微微一颔首。其意思,自是明明白白的,嫌弃两个儿子。永王爷做了一回里外不是人的猪八戒,自认倒霉,摸了摸鼻子,让珠娘关了窗。乐成公主被皇太后这番动作逗得忍笑,偏头看到一旁的谢皇后正襟危坐、神色严肃,她不由抿唇,那点儿笑意也荡然无存了。所谓的端庄、周正、母仪天下,把谢皇后的性子拘得太紧了,又不得圣喜爱,越发把她逼得只能做一个“皇后”。可乐成公主不喜欢谢皇后把自己逼成这幅样子,而且,并无作用。再者,宫皇后,也不是只有这么一种形象的。乐成公主把目光又落在了皇太后身,这一位是先帝的宫,她的性情与所谓的“皇后”并不相同。像推开窗翘首盼着宁国公府众人来问安似的,这不是一个宫的举动,而仅仅是一个长辈,而她的母亲谢皇后,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只会端端正正坐在那儿,等底下人通禀,等人到了她跟前。乐成公主想着这些的时候,安阳长公主已经满面笑容的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