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徐砚是清白的,是被人诬陷的,那我们杨家成了什么了?”贺氏被劈头盖脑骂了一通,哼道:“您骂我做什么,我都是照着您的意思办事儿的。您说是我误导了您,可年节里,您要与徐家断了往来,把您女儿赶出家门,那总不是我误导的吧?明明是您自个儿做的选择,怎么能算到我头上来呢?”贺氏回嘴,杨家老太太更加怒不可遏:“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年轻时,贺氏是怕婆母的,可现在,她根本不怕。一个离死不远的老太婆,能把她怎么样?“您与其跟我说道规矩,不如琢磨琢磨,眼下那风声怎么办吧,”贺氏撇嘴,道,“您骂得那么畅快,却是骂错了,外头都等着您的消息呢。”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红了杨家老太太的眼睛,她就知道这个儿媳妇不是个好货色,当年还是手下留情了,没有把她收拾老实。老太太与左右道:“把她压下去,去祠堂跪着!”贺氏笑道:“那您不辨是非,给杨家惹来了无数骂名,您是不是也该与我一道去祠堂跪会儿?”若是往常,贺氏即便不怕婆母,也不会这般说话,今日着实是叫外头突然掉转头的风声给惊到了,气急败坏之下,不管不顾起来。婆媳两人撕破脸一般,引来的是底下婆子丫鬟们的争斗。老太太身边的要拉扯贺氏,贺氏那儿,哪怕横行霸道如汪嬷嬷,也不敢朝老太太出手,只涌上前去护贺氏。一时间,闹作一团。直到传来杨昔知的马车被丢了石块、脑门上还挨了一下的消息,这厢才收场。贺氏心疼儿子,急急匆匆就去了。杨家老太太气呼呼骂着“娶妻不贤”。同样是杨家人,阮馨却好似与这些纷争无关,歇了午觉起来,听说了长辈之间的闹剧,她淡淡笑了笑。她在书社时,接触过不少官家太太,见她们说话稳重、进退得当,书上也说世家底蕴,不靠衣衫,只那举手投足间的气派就与寻常人不同。可最终,她遇上的婆母是贺氏。阮馨本以为贺氏是其中的特例,起码杨家里其他的老太太、太太,还是有模有样的。直到现在,她听老太太与贺氏的争端,才发现,本质里并无不同。阮馨偏过头问画梅道:“官家老太太都是那副样子的?徐家老太太是什么样的?”画梅想了想,道:“与杨家这位老太太反正是不同的。”这话并没有说错,杨家老太太今儿气归气、骂归骂,也只让贺氏去跪祠堂,没有骂出不堪入耳的市井粗鄙话,这要是换了闵老太太,早就撸起衣袖、茶盏与鞋子齐飞了。阮馨没有深究,听过也就作罢。她也不为难画梅,画梅只是她用来挡贺氏的一面盾牌,能发挥好这一项作用,就足够了。杨家这一场婆媳大战之后,谁都没有顾上应对城中的质问。百姓们等到了天黑,并没有等来杨家的只言片语。连那客栈里痛得死去活来的曲娘子都把死胎生下来了,昏昏沉沉睡了一觉,杨家还是没有出声。看客们最初的焦急、气愤,或者说是兴致勃勃,都如扔进杨家围墙的那些石头一样,连响动都听不见。石沉大海。这让众人越发的不满起来。我们等着看你们过招,你们怎么能装死,不给我们看了呢?一定要给个说法!华灯初上,酒楼里做起了晚市生意。今儿各处都热闹,生意越发得好,大伙儿举着酒盏,说道的都是这一桩,而杨家,引起了公愤。事情的确是金老爷与王甫安惹出来的,可杨家大义凛然参与其中了。真假已经清楚,各处总该给说法了吧?金家闭着大门,但金家老大人今日是去过顺天府的,也当众表过态,当家人说话了,那金家的意思就明明白白的;王家,王甫安是当家,他在大牢里蹲着,王琅出了国子监就被拦了,儿子不好说老子,可人家也清楚说了“对不住徐家”、“顺天府依法审案、王家等宣判”。只有杨家,杨家一个字都不说。前回,徐侍郎刚出了御书房,杨家立刻就使人去了青柳胡同,而后又是迅速骂出了“不忠不义不仁不耻不孝”,那叫一个雷厉风行、电光石火,怎么这一回,迟迟没有动静?“前回不是很利索吗?现在怎么不行了?”“这话不对,现在也很利索,装死装得利索。”“徐家怎么也不说说,被亲家那般骂,眼看着真相大白,不去讨个说法?”“讨什么说法?那是亲娘耶,还能叫亲娘低头认错吗?那不就真成了不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