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王那对亲家见不得光的手段暴露了之后,这两家,前路必然就断了。诬陷朝廷命官,给上峰泼那样的脏水,王甫安别说做官了,能别流放到天涯海角都算运气好的了。他的家里人……纪致诚叹息:“可惜了王琅……”蒋慕渊闻声看了过来,奇道:“听你这口气,对王琅评价颇高?”纪致诚摸了摸鼻子。他并不讨厌王琅。两人同为监生,虽算不上多熟悉,但他对王琅的学识、为人还是清楚的。一旦王甫安出事,王琅是无法继续在国子监里求学的,而因为有那么一个爹,王琅的仕途路,还未起行,就注定夭折。可惜纪致诚替王琅可惜。王琅有才学,做人也实在,不是那等恃才傲物之人,也不会因为父亲只是一个员外郎而在一众世家子弟跟前自惭形秽,或是拍马奉承,他是个很认真的读书人。王甫安选错了亲家,这与王琅无关,他只是顺从了父母之命,反而,他对徐令意心存愧疚。彼时,纪致诚意外听到了王琅与徐令意的那番对话,对那声音柔软、却字字掷地有声的姑娘感到好奇,他同时也听得出王琅对徐令意的欣赏。这种欣赏,并不会让纪致诚生气、怪罪,反而觉得是极其正常的事儿。如他的徐令意那般的出色姑娘,她的字、她的思想,会吸引学子,这有什么奇怪的?王琅又不是肚中无墨水之人,要是看不上徐令意的字,纪致诚反而要唾弃他有眼无珠呢。他的妻子,本就是出色得让他自豪的。而且,王琅有分寸。他知道婚事告吹,两人往后不会有任何瓜葛,他对徐令意表达过内疚,表达过欢喜,但也仅仅只有那一次。在那之后,王琅从不在言辞中提及徐令意,也从未作出过任何纠缠之举。在纪致诚与徐令意定亲之后,有些监生想看他们两人热闹,王琅总会,他始终认为,比起地方任官,翰林院更适合王琅。可有王甫安这样的父亲,王琅是进不了翰林了。可惜吗?还是有些可惜的。就如纪致诚所言,要看王琅自己能不能想明白了。黄昏之中,纪致诚离开了小院。他有一点不明白,明明王金两家有矛盾,金安雅、王玟姑嫂不和、王家婆媳纷争,这在京里都传得沸沸扬扬,有理有据的,怎么王甫安又和金老爷走一路去了。这不是生生往死路上走吗?这下好了,王甫安坑儿子,金老爷坑老子,谨慎了一辈子的金家老大人,所有的名声都毁在儿子手里了。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蒋慕渊这儿让纪致诚带话,西林胡同里,顾云锦正听徐令婕哭诉。“我就是想不明白,祖母对姑母不好,那是因为继母继女,这还能说得通,可外祖母那儿,”徐令婕吸了吸鼻子,声音喑哑一片,“她那么骂母亲,什么不忠不义不仁不耻不孝,这是要把父亲、母亲都往绝路上逼,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母亲不是她亲生的?不是她十月怀胎落下来的?她怎么能那么狠啊!”顾云锦支着腮帮子看徐令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