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曾公公一路送出来。蒋慕渊乘机打听了皇太后的意思。“太后娘娘都不曾见过那位符姑娘,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小曾公公说得很小心,“只是出身摆在那儿,若是其他公候伯府的子弟下定了决心来求皇太后做主,哪怕是娶一个平民姑娘,皇太后恐怕也松口了。正因为是小王爷,皇太后才……”蒋慕渊会意了。孙恪是皇太后最最喜欢的孙儿,在孙恪可以拥有的事物里,皇太后必然想给他最好的。这么多的簪缨世家,这么多的名门之后,皇太后怎么舍得让孙恪娶一个知府之女呢?不过,蒋慕渊替孙恪另辟蹊径,打定主意要搬开的第一块石头,其实不是皇太后,而是永王爷。城西的一处庄子里,蒋慕渊请了永王爷吃酒。永王爷先饮了一盏,道:“恪儿不在,我们舅甥两个好好说说话。舅舅知道,肯定是恪儿让你来当说客的,你听舅舅的,别理他!”“哪儿的话,”蒋慕渊敬了永王爷一杯,“您知道我来意,我就开门见山。我听说,您去年起意娶儿媳,只因为纪尚书的孙儿?”提及纪致诚,永王爷眼睛都亮了:“那小子是真有出息!我当时问过纪尚书,怎么他孙儿突然就开窍了,他就跟我说,给纪致诚挑了个满意的媳妇。”“那纪尚书有没有跟舅舅说过,是纪致诚一眼看中了徐大姑娘,把纪家上下都求遍了,最后才让家里点头的?”蒋慕渊问道。永王爷一怔。纪致诚先看上的?这和纪尚书告诉他的不一样!“当真?”永王爷皱眉,“你可别诓我。”“千真万确,”蒋慕渊身子前倾,声音都放低了,“我媳妇儿亲口说的,她跟徐大姑娘的关系其实极好。”永王爷关注纪致诚,蒋慕渊说什么“媳妇儿”,他听得也没什么不对,吸气道:“纪老头说话不实诚!”“他怎么实诚?”蒋慕渊笑了起来,“一五一十说出来了,叫人抓着小辫子,说纪致诚与徐大姑娘的混账话,那不是伤了和气了?总归他挑到了合心意的孙媳妇,怎么好听就怎么说。”永王爷是个明白人,蒋慕渊这么一点,他也就清楚纪尚书的想法了。“我也知道要娶个合心意的,娶个闹心的回来,没个安宁日子!”永王爷仰头喝了一杯,“舅舅也不是棒打鸳鸯,恪儿说喜欢符家的,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他偏偏……知府之女,做正妃,阿渊你说说,这、这说得过去吗?”蒋慕渊给永王爷添了酒,笑眯眯道:“那舅舅觉得,哪个姑娘出身合适?”永王爷一愣。“立了侧妃,正妃迟早也要娶进来的,”蒋慕渊笑意更深了,“侧妃是他自个儿挑的,正妃还能再挑挑拣拣?您好意思跟圣上开口吗?成国公府的那位还未说亲呢,您真想要那个儿媳?”这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永王爷瞬间就被问懵了。他这些时日光顾着跟儿子较劲了,钻进了“符佩清够不够得上”的死胡同里,却是忘了圣上之前还提过段保珊呢!正如蒋慕渊所言,孙恪自己挑了侧妃,圣上再指正妃时,永王府回绝起来的声音都会变小。虽然他和圣上是亲兄弟,但也是君臣。总不能为了儿媳妇的人选,一次又一次拒绝圣上的指婚吧?可若是接受……永王爷与皇太后一样,对圣上看女人的眼光十分不信任,天知道会指过来一个什么样的呢。蒋慕渊看永王爷的反应,就晓得他听进去了,便又道:“舅舅为何只有正妃,而没有立侧妃?也没有再多添几个儿子?”永王爷的酒险些喷出来。他微微有些醺,说话就随意了些:“父皇还在的时候我就看明白了,后宫女人多、是非多,烦!你舅娘生恪儿时坏了身子,我琢磨着儿子也有了,一个就一个吧。哪里晓得那臭小子越养越浑!”“您这不是想得挺通透的嘛!”蒋慕渊与永王爷碰了碰酒盏,“正妃、侧妃同在府里,迟早会闹的,生儿子又要闹一场……”“停停停!别说!”永王爷赶忙打断了蒋慕渊的话,那些糟心状况,他一个字都不想听,也根本不愿意去设想。开府娶妻后才过上的舒心日子,若因为儿子成亲而没了清净,永王爷恨不能没有儿子算了。“你让我再琢磨琢磨,”永王爷揉了揉眉头,“你舅娘那儿,我想法子劝劝,能不能劝住不好说。只是符家这个出身……”蒋慕渊道:“符知府考绩不错,官途还没有到头呢,与您做了亲家,您还怕他升不了官?再说了,他不还有一个读书厉害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