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氏一愣:“哪一家?想问哪个?”“其他姑娘都在北地,我都说不上子丑寅卯的,哪儿给人介绍呀,就是想问问你们八姑娘,”秦夫人眯着眼睛笑,“记得前回与我一道来的黎夫人吗?她说把八姑娘说给她娘家内侄儿,今年十岁,与八姑娘年纪也合适。”单氏眼皮子一跳。光禄寺左少卿黎大人家的那个,不正是前回把顾云锦挑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个吗?单氏对那一位印象极差,根本不想细谈:“我今日着实累了,满脑子又都是我们云思,转不过弯儿来,这事儿改天再说,反正我们云霖年纪小,不急于一时。”“怎得不急?”秦夫人脱口道,“好歹趁着这两年定下来,有两个姐姐的婚事在前头撑着,她也好说亲呀。”单氏越听越不得劲儿,干脆道:“再过两年,姐姐是姐姐,姐夫一样还是姐夫,有什么不一样的。我是真累着了,回头再议吧。”说完,单氏直接端茶送客,半点不给转旋的。秦夫人见状,只好起身,讪讪往外头走。等出了顾家大门,她心里的火气没有消,反而还烧起来了。真的是得了好姻亲,声音都比从前大了,可偏偏,那些姻亲是真的硬骨头,她只能反过头去与单氏说好话。憋屈、无奈,但也只能如此了,谁叫她的儿女,没有那个福分呢。傍晚时,等徐令婕睡醒了,徐家两姐妹也就走了。马车经过东街,外头热闹一片,徐令婕竖起耳朵听了,外头都在说今日这门亲事。傅家迎亲的队伍最终还是从东街上过的,敲锣打鼓的,有一路撒着铜钱,引了不少人来看。除却公候伯府,太师府本就是数一数二的了,便是不僭越,那排场也不是寻常官家娶亲能比的。况且,顾云思还有皇太后的添妆,那些上次从东街上过,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体面,再体面不过了。如此,自是有百姓把傅顾两家的婚事与杨昔豫娶亲时的场面比较一番,比过之后,孰高孰低,一目了然。不过,杨家还是有赢了的地方。那就是来围观的人数。当时的东街,挤得水泄不通,今日,虽然人也多,但并没有那般拥挤。这也不奇怪,毕竟当时与宁国公府放小定的日子撞上了,看好戏的人都拥来了。外头说得热闹,笑话杨昔豫的格外多。徐令婕听了不少,心里头的火气蹭蹭就往上冒,可一想到杨家现在的作为,那些火气一下子又散了,成了幸灾乐祸。佩服佩服原本,徐令婕还是很喜欢表兄的,到底一块长大,杨昔豫对她又素来不错,兄妹情分是在的。可杨家那般欺负杨氏,贺氏又上蹿下跳的,徐令婕对外祖家生出一肚子的不满来。而搬回杨家的杨昔豫,非但没有替杨氏说过话,甚至连登门看望杨氏的次数都少了下去。尤其是近几个月,大抵是听从了杨家老太太的安排,要给徐侍郎府划清界限,杨昔豫不止不再跟着徐家的先生念书了,年节里都没有来侍郎府问过安。再添上她本就不喜欢阮馨,徐令婕此刻对杨昔豫只剩下反感了。外头那些议论声传进来,越来越顺耳。徐令婕想,今日顾云思出嫁,就把杨家比下去了,真等顾云锦上轿,那还不是一个天一个地呀!只是大伙儿忘性大,过了一年半载的许是就不记得了,如此看来,顾云锦还是早些嫁了好,让大伙儿清清楚楚比一比。此刻,杨家里头亦不算太平。杨昔豫没有回来用晚饭,贺氏趁机就给阮馨立规矩。流言蜚语的,原本关上门就听不见,偏贺氏心眼小,一定要去打听一番,反而把自己气得仰倒。阮馨站在一旁,满腹委屈不敢言,只能听贺氏在那儿嘀嘀咕咕的骂人。从嫁人那天被顾云锦的定礼彻底比下去那一刻起,阮馨就明白比不过了的,她也不想再比。傅顾两家结亲,她亦不关心,毕竟,太师府的排场,原本就不是她这么个书院女儿能比的,当然,如今的杨家也比不起。可贺氏就是要硬较劲,话里话外的,都是杨昔豫娶阮馨娶亏了。若不是阮馨,若是个好出身的官宦家姑娘,那肯定会风光无限,而不是被人当作笑话,当作衬托别家的存在。贺氏是无理都要闹三分的,越说越来劲儿,阮馨起先还受着,后来就忍不了了,把脸拉了下来。脸一沉,贺氏还未发现,汪嬷嬷就看到了,冷声指责起来。阮馨硬撑着给婆母留脸,却不会由着一个婆子,张嘴就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