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眉梢眼角都红着,这一眼横过去,不止没有威力,反而勾得人心痒痒的。蒋慕渊不禁失笑,也不敢再逗她了。再逗下去,受罪的是他自己。可人心就是矛盾,一面晓得逗不得,一面又舍不得放开,只好将人不松不紧搂在怀里。一时之间,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谁说话。突如其来的安静叫外间守着的念夏心里直打鼓,她刚还隐约听见姑娘与小公爷说两湖事呢,怎么就没有声了?她想蹑手蹑脚绕到次间里去看一眼状况,可她动作再轻,肯定也逃不过习武的蒋慕渊的耳朵,念夏怕打搅了人,不由进退维谷。好在,里头又有了些动静了,虽听不清说什么话,总比不声不响的好。蒋慕渊在与顾云锦说之后的安排:“豫南府倒不麻烦,一旬左右就能办好,我就是去压个阵,大小事情有黄大人在,只是后续还要再回两湖,毕竟动了那么多大小官员,在新官上任之前,多少会有些动荡。”两湖这一整年都安稳不了,灾后重建不是简单说说的,无论是田地整治还是灾民安置,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更需要现管的人手。而人手是如今不能一步到位的。“等开春之后看看,若无疫病复发,太医院的人会陆陆续续调回京城,”蒋慕渊道,“工部的回不来,去年整理惨剧,冬天又不好做工,等天暖了后才会重修堤坝,新调任的官员怕是不懂水利,还少不了工部的官员临场看着。”顾云锦听完,张口想问蒋慕渊何时回来,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离京也好蒋慕渊毕竟与官员不同,官员长期驻扎在两湖,但蒋慕渊是会时不时回来的,就像这次一样。哪怕顾云锦问了,蒋慕渊自己都说不好的。因而,顾云锦问了另一桩:“那小公爷这次何时走?”“大后日就走了。”蒋慕渊说完,怕顾云锦低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那走之前还过来吗?”顾云锦又问。这句是顺着问的,话一出口,才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不妥当,与其说是不舍,更显得腻歪。蒋慕渊笑了,顾云锦就靠在他胸前,胸腔起伏就在耳畔,连笑声都清晰许多。好在,顾云锦脸皮不薄,又直话直说惯了,早晚都要嫁给蒋慕渊的,腻歪就腻歪吧。“应当是不过来了,”蒋慕渊说完,又解释了一句,“你姐姐后日出阁,这之后几天,西林胡同都热闹,来去不便。”哪怕蒋慕渊功夫好,但毕竟是翻墙,一旦人多了,指不定就叫人看见了。顾云锦一听,也明白过来,自不会再多说什么。西洋钟又走了一段,蒋慕渊看着夜色,松开了顾云锦,柔声道:“你该歇了,这几日事情不少的,别累着了。”顾云锦扑哧就笑了:“是三姐姐嫁人,我又什么累的。”蒋慕渊也跟着笑,起身牵着顾云锦往外间走,最后再握了握顾云锦的手,这才松开了。念夏开了门,探头出去左右张望了一番,确定抚冬那儿也没有动静之后,侧身给蒋慕渊让路。蒋慕渊依着来路离开,念夏抹了墙上印子,这才转身回来关上门,伺候顾云锦梳洗。西林胡同里,听风躲在一处树下阴影里,直到听见蒋慕渊的动静,这才探了出来,压着声儿道:“爷,您可算回来了,奴才在这儿等得都愁死了。”今日不同往常,皓月当空,亮堂堂的,一旦有人经过,就不好糊弄过去了,再者,年前胡同里才遭过贼的,人家看他鬼祟叫起来,还真是没法解释。再者,寒冬腊月过去了,天气转暖,原本早早钻了被窝的人许是都还没睡下呢,听风就怕他们站在院子里看月亮,却抬头看到了他们爷翻墙的矫健身影。蒋慕渊颔首,示意离开。两人绕出了胡同,回到了大街上,听风就松了一口气,这里安稳多了,哪怕遇上巡夜的,也不怕被人胡乱琢磨了。听风放松下来,凑上前试探着道:“爷,您跟姑娘说了您大后天就走吗?才回来就走,姑娘肯定舍不得。”“与她说了,”蒋慕渊说完,脚下顿了顿,补了一句,“离京也好。”听风一头雾水,离京哪里好了?蒋慕渊是真的认为离京好些,他那没过门的小姑娘太勾人心了,若他也在京里,定然是不时就想见她,想抱着她亲着她,可他毕竟不好时不时过去。不去,是煎熬,去了,一样也是煎熬,这次是克制着,谁晓得下次逗着逗着,会不会真的迷了心窍了。虽是定亲了,可他还是要好好做人,不能胡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