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翻出来不少,皇太后为了封我的嘴,让我抓了一把。原是想着给你送些去的,却叫寿安瞧见了,一股脑儿全顺了去。”顾云锦莞尔,看来皇太后真的嗜甜,她刚要接话过去,一个念头滑过脑海,她不由疑惑道:“不是都让郡主顺去了吗?那这两颗是哪儿来的?”说话时,顾云锦偏转着头,眼睛晶亮,其中满是好奇,写满了“原来你也跟郡主耍心眼、偷偷藏糖果”。蒋慕渊哭笑不得:“我上午才去宫里问皇太后要的,总共十几颗,我身上就带了两颗,余下的让听风收着,回头送去珍珠巷。”顾云锦挑眉,这又要让听风特特跑一趟了。蒋慕渊弯下了腰,稍稍凑近了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笑道:“别让寿安知道,她准问你要一半。”顾云锦眨了眨眼睛,她并不介意分给寿安,前回寿安也给了她半把,但蒋慕渊这般叮嘱了,她一时半会儿没有回神,几乎是被蛊惑了似的,顺着蒋慕渊的意思,点了点头。蒋慕渊满意了。雨势丝毫不见小,寒雷快步过来,将一把折伞递给了蒋慕渊。蒋慕渊接过来,绕到顾云锦的右手边,撑开了伞,斜斜挡在两人身前,遮挡被风吹进来的雨水。几乎是霎时间,顾云锦想起了十年后的白云观,微微小雪之中,就是蒋慕渊执伞,与她并肩而立,两人说了许久的话。这份相似感并非来自于执伞,而是“绕行”。当时,蒋慕渊原是右手拿伞的,但很快就换了只手,为了多遮挡些,他绕到了顾云锦的另一侧,之后再未换过。起先,顾云锦只当他要站上风口挡风,后来念夏告诉她,寒雷说,蒋慕渊的右手伤到了筋骨,大夫说很难养好,他都开始学着用左手拿筷子、写字、提剑了。而刚刚,蒋慕渊也特特绕了一圈。顾云锦偏转身,探着往蒋慕渊的右手看了眼,迟疑道:“上回说的右手臂的旧伤,还是没有好吗?”总少不了道谢雨水潮湿,一扫暑气,呼吸之间,全是清新气息,胭脂香、皂角味道,早就被掩盖了。可顾云锦突然靠近,蒋慕渊还是能嗅到她身上甜甜的香气。不是胭脂,而是那颗糖。清清淡淡的果糖味道,在雨气中并不明显,但正是这样的若有似无,让人不由想深深吸一口气。蒋慕渊垂眸看她,口中的饴糖裹在舌尖,擦过牙齿,只觉得蜜蜜甜。而后,蒋慕渊才看了眼右手臂,道:“怎么这么问?”顾云锦解释了一句。蒋慕渊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失笑道:“也是你仔细。其实是好了的,只是前段日子不太舒服,大夫说要好好养养,就一直注意着。我是习惯成自然,不碍事的。”就像是为了证明当真不碍事,蒋慕渊稍稍活动了一番右手臂。顾云锦并不清楚蒋慕渊右手臂的旧伤到底在哪个位置,看他这般动静,好似真的无事一般,她便放下心来,眉宇渐舒。蒋慕渊看在眼中,见她放心了,便没有继续说旧伤,而是问起了将军府的事情。“听说你们在找宅子?”蒋慕渊道,“将军府的人要搬来京城了?”吴氏托过贾妇人寻宅子,因而蒋慕渊听说了,顾云锦也毫不意外,她颔首道:“大伯娘和三姐姐说是中秋后进京,三姐姐从京里发亲,完婚时长房其他兄弟姐妹也要来的,往后就住下,不走了。大伯娘的意思,我哥哥不在京里,家里就我们几个女眷,还是搬到一处住,彼此有个照应。”“没有找到合适的宅子?”蒋慕渊又问。顾云锦道:“听说是还没有。他们住惯了宽敞的将军府,宅子若小了,怕是不习惯,住不开。”她离开镇北将军府多年,但对将军府的布局还是记得的。北地城镇不像京城这么寸土寸金,人少地多,将军府占地极大,里头有校场,城外还圈了块地做马场养马。像北三胡同这样的小院子,她们娘三个住着觉得舒坦、亲切,长房恐怕就吃不消了。再说了,徐氏带着两个孩子回京,说出去算是投奔娘家,虽不在侍郎府住,但寻起住处来,讲究不多。可长房就不一样了。信上说了,长房往后是长住京城了,那意思便是,只要没有军务在身,承继了镇北将军之位的伯父亦是要留住京城的。这等于是在京中要建府。京中讲究以身份居住,侍郎府所在的青柳胡同,左右几乎都是官宦之家。而北三胡同或是珍珠巷,则是外商群居之处,顾家找宅子,除非实在挑不中心仪的,否则不会选择与外商比邻,即便暂住下,也要急着另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