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小公爷姐夫”,让顾云锦不由一怔,也就是这么个愣怔功夫,让念夏与抚冬都笑个不停。顾云锦装模作样要瞪她们,自个儿却也没崩住,笑出了声。羞涩是不羞涩的,婚期在前,再羞也来不及。更多的是感慨。从前,她与北地的亲人没有往来,徐氏和吴氏的话,她亦听不进去,因而并不清楚她们在提起她的婚事时,会是什么样的语气。只念夏与抚冬,两人同顾云锦一样,最初以为她嫁过去能过得好,等看透了杨家面目,再说起来就咬牙切齿了。而今生,与蒋慕渊定下之后,家中长辈、兄弟姐妹、丫鬟婆子,就没有一个说不好的。这种截然不同,和被所有人祝福着的婚事,给了顾云锦更多的踏实之感。这一辈子,不是黄粱一梦,而是真真切切的。笑过了之后,顾云锦也不由琢磨起了顾云霖说的话。也许,这一切都是蒋慕渊的功劳吧……靠着这一回的风波,把金家、王家的银子收入国库,蒋慕渊又想从杨家身上拿些什么呢?这个问题,不止是顾云锦在猜测,成国公世子段保戚也在不住思考,他思前想后的一整天,没有想出答案来,还去向成国公讨教。成国公府近日解了禁足,先前的风波,此刻已经平息了,尤其是这一段时间,京城里热闹不断,哪个还会记得他们家那点儿“上不了台面”的小动静,唯一提及的,也就是中秋时的团圆饭,滋味不错。成国公听儿子的口气,道:“我听着你十分敬佩宁小公爷?”“是啊,”段保戚大方承认,“我与他年纪相仿,虽然母亲的出身远远不及长公主高贵,但在外头看来,都是‘小公爷’。明明差不多,他得京中百姓夸赞,得圣上器重,我却极其平庸,以前我还不忿过,经过前回事情,真正看到了差距。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也是真正在为百姓做事的人。若不是心怀百姓,他帮了徐侍郎也就帮了,何必多提让金、王两家拿钱来赎的主意?朝廷之中,如他这样的年轻人,能多一些就好了……”“你也说了,你与他年纪相仿,”儿子难得说出这么有抱负的话,让成国公十分欣慰,“你亦是年轻人,胸怀天下事,你是来得及的,不似老父我,一身老骨头,腿脚都不行了。”段保戚自嘲地笑了笑:“可我还是看不懂他这一次要让杨家吐出什么来?银子吗?”“我也看不懂,”成国公笑道,“不懂就继续看,再不懂就去讨教,能得指点,回来继续参悟。”段保戚自是颔首应了,待转头,见段保珍站在外头,他不由微微蹙眉。“你要与宁小公爷结交?岂不是就是与小王爷结交?”段保珍冷声道,“人家嫌弃我们,若不是永王府不要姐姐,我们会……”这就是一派胡言、丝毫没有道理了。段保戚一个字都不愿意听,冷冷瞥了段保珍一眼:“祸从口出。”成国公摆了摆手,示意段保戚先行离开,再看着段保珍道:“你一个姑娘家,不求你巾帼不让须眉,只盼着你管住自己的言行!”初七,孙睿纳赵知语为侧妃。这场婚事,以皇家而言,办得有些仓促。可再仓促,那些陪嫁、聘礼也远非寻常人家可比。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看热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圣上为何匆匆定下婚期,里头是否有什么说道。一整日,所有人讲的都是这一桩,把沸沸扬扬的金、王、杨、徐四家都抛到脑后去了。如此风声之中,贺氏长松了一口气:“这不是过去了吗?等说完了三殿下,谁还会记得杨家?骂得再凶,也没用!”芝麻大的心眼杨家其他人却没有贺氏这么乐观,尤其是其余几房,依旧风声鹤唳。事实上,他们是对的。初八下午,金老大人去了顺天府,把家产册子一并奉上。金、王两家都收了,绍府尹定了择日宣判,而金老大人也递了辞表,圣上给他留了三分颜面,没有再大肆追究,算是“告老”。金家并不拖沓,或许是金老大人无颜继续在京城中生活,上下都在整理行装,寻了牙人转卖京中宅子,一等顺天府判完,就启程回乡。牙人卖宅子,动静肯定不小,很快便传开了。而初九上午,是国子监中每月月考张榜的日子。这一回,来看榜单的人比之前都多,指着上头王琅的名字,有人叹息、有人摇头。因着是在金王两家丑事暴露之前考的,王琅并未受王甫安犯案的影响,他的发挥还挺不错。